裴元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看得出來,他現在似乎很張。
有些東西只是他自己在懷疑,從未在明面上被人揭。
而突然有一天有個人證實了他的懷疑,仿佛也在同時驗證著裴元一直在逃避真相。
三叔似乎留意到了他的小作,說道。
“其實爺您不必在乎這些,您現在已經是裴氏集團的總裁了。大權在握,不應該回頭。”
裴元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
“可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
裴元此話,就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知道真相了。
三叔微微頷首,這才繼續說道。
“當年你父母相繼過世之后,我原本想繼續留在你邊照顧你,那個時候我也無法判定會不會有人也對你下手,我認為我留在你邊會更好。但是老爺子知道我有這個想法之后,和我長談了一回。”
所以之后不久,三叔就離開了。
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回過京都,一直守著河城老家的小店面過日子。
但是看得出來,似乎一直有人不希三叔過得太好。
而致使他變現在這樣,自然需要一個契機。
“從我回到老家之后,我就發現一直有人在暗中盯著我。你知道的,我是雇傭兵出,對于這種事很敏。但是對方有很多人,我也不清楚他們的來意,不敢輕舉妄。”
后來慢慢的,見三叔似乎沒有回到京都的意思,監視他的那些人了,三叔撞見他們的頻率也沒有那麼高了。
直到那一天……
三叔如同往常一樣守在店里,忽然一時興起,想收拾一下自己一直珍藏的一個木箱。
那里邊都是從前他跟在裴元父親邊的時候,裴元父親給他買過的東西。
自從老東家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心保管著。
但是時過經年,人總要過自己的日子,三叔也漸漸淡忘了曾經的悲痛,很久都沒有再過那個箱子。
箱子里面有一個三叔曾經的日記本,他大約是跟在裴元父親邊之后才有了寫日記的習慣。
正看著日記本回顧過往,忽然發現日記本的本皮似乎是比之前厚了些。
他揭開外邊那層暗紅的塑料,才發現里邊藏了幾張紙。
打開之后,竟發現是一封屬于裴元父親的囑。
上面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他故,所有的財產都會留給自己的兒子裴元和妻子,如果妻子也生了,但裴元未年的話,這些財產會由信托機構暫時打理,直到裴元年,但上面并未提到老爺子。
而這份囑上面印有公章,是被公證過的,并且時間點是在裴元父親過世之前的兩年。
“老先生在世的時候,曾經立過囑。”三叔說道。
“是在他過世之前的前幾個月,囑的容我還記得很清楚,他的財產分為三份,分別由老爺子,夫人和爺您繼承。在老先生過世之后,這份囑也的確是由律師公開過。”
真正被公之于眾的囑,似乎與之前裴元父親理過的那一份大為不同。
那麼父親為什麼要那麼早的就立下一份囑?
這份囑為什麼被公證過,后來又被修改了呢?
囑中為什麼沒有提到老爺子?
他會不會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裴元的心頭如同被迷霧縈繞著,但種種證據似乎都指向了老爺子。
所有線索都在告訴裴元,父親的生死與老爺子似乎有很大的關系。
而且在父親生前,他與老爺子的關系似乎就已經勢同水火了。
“后來的事爺你就也知道了,因為夫人也隨即過世,所以爺你的那份財產是由老爺子代為保管的。”三叔說道。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元,而裴元的面早已變得蒼白。
如果說是因為父親有了其他的考量,或許也可以解釋囑為什麼進行過更改。
但是裴元在裴氏集團這一路走來,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順利。
所有人都以為,裴元是裴氏集團獨一無二的繼承人,老爺子必然對他寄予厚,所以從小便細心培養。
可實際上,老爺子一直持著裴氏集團的各項業務,并且一直以自己年紀大了顧不上裴元為理由,并不怎麼管他的事。
大約在十六歲之前,裴元都是一個在所有世家豪門眼中看來的,爛泥扶不上墻的人。
直到他自己心有算,開始惡補自己落下的那些功課,或許還有運氣加持,才終于算是追上了同齡人一截。
但在畢業后進裴氏集團工作,也是從普通員工做起。
因為老爺子說,裴家的孩子需要歷練。
裴元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在裴氏集團殺出了一條路,這才為如今有絕對話語權的裴氏集團總裁。
還記得自己正式繼承公司份,為總裁那天,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對他說:“你果真和你父親很像,都是一樣的殺伐果斷。”
這句話在裴元的心中一直都是一個疑點,但在他沒有確認真相之前,是不愿意那麼早的就給老爺子定罪的。
他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而如今種種證據,都證明了裴元心中的猜測,他似乎不需要懷疑什麼了。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了自己的心之后才說道。
“三叔跟在我父親邊那麼長時間,有沒有覺得他平時有奇怪的地方。”
三叔皺了皺眉,仔仔細細的從遙遠的回憶中搜尋著。
過了很久之后,他說道。
“你父親平時都是正常工作上班,除了最后那段時間,你父親很張以外,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有一次他忽然問我,如果有一天,我的親人為了一個外人我讓步,我會怎麼辦。”
三叔閉著眼睛,似乎是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我告訴了老先生,如果對方想要的結果會損害我自己的利益,即便是我的親生父母,我也絕對不會退讓半分。”
當年只以為是隨口一問,可如今想來,似乎疑點重重。
尤其是那段時間,裴元父親好像一直都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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