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琮當下變了臉，今日賞荷宴頻頻出事，實在不妙。

他不敢讓蕭峙和曹順到驚擾：“還請太師、曹公公和太醫令先去客房稍作休息，我去看看。”

蕭峙看一眼邊的晚棠，冷笑一聲后忽然咳起嗽來。

曹順見狀沉下臉：“謝國公也太胡鬧了，蕭太師快進去謝謝，請太醫幫您把個脈。”

勇毅伯府的小廝將他們幾個引進客房，又上茶上瓜果點心。

太醫令和孫太醫都在，孫太醫幫蕭峙把完脈后臉不大好看：“太師的毒素確實開始發作了，藥湯已經制不住毒。”

晚棠白了臉：“不知兩位太醫得了菩提，需要多久才能做出解藥？”

太醫令搖搖頭：“菩提能不能解太師的毒猶未可知，此事太醫署也不敢作保。”

“百草堂的徐大夫一直在幫我夫君診脈，不知太醫署能否破例與他一起研制解藥？”晚棠原本是想把菩提給徐行，奈何太醫令來了。

太醫令頷首：“他長兄與我提過此事，夫人放心，太醫署自會竭盡全力救太師。”

太醫署平日確實看不上民間大夫，徐行的醫雖然早已經如雷貫耳，但在太醫令眼中依舊和赤腳大夫沒差別。若不是這次小皇帝下了嚴令，他也不愿破例……

謝國公親自帶著人，推推搡搡進了勇毅伯府。

他自然不會把有人看不下去勇毅伯府的劣行，跑去國公府通風報信的事說出來，但看謝彥塵被送回去時背上有鞭傷，他便信了那人十之八九。

祁琮看到怒氣騰騰的謝國公，上前作揖：“國公爺登門……”

“是你打的三郎？”謝國公沉聲打斷他。

祁琮皺眉：“謝三郎公然毀謗承州秦……”

謝國公最近睡不好，本就焦躁，聽他恍然提及承州，憋的一肚子火便發了：“這里是京城，你提承州作甚？你哪只手打的三郎？即便你是駙馬，也不該如此任意妄為！”

“謝國公息怒，謝三郎詆毀秦知州聲譽，這才挨了……”祁琮迅速想把事解釋清楚。

躲在暗的趙馳風見狀，撿起一顆石子打向伯府小廝。

伯府小廝看到國公府的人拿著棒而來，便也有人舉著掃帚、提著棒堵他們。趙馳風那粒石子恰打在一個舉著掃帚的小廝上，小廝一吃痛，地往前一撲，一掃帚打在國公府的家丁上。

謝國公和祁琮只聽到不遠傳來怒斥：“你們打了我家三郎還不夠，還打我們？”

然后事便一發不可收拾，雙方開始混戰。

蕭峙幾人歇息的客房就在前院，聽到外面的打斗聲，曹順和太醫令都白了臉。

混聲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曹順才差人出去查看況。

得知雙方都有人了傷，眾人也打不了，他才出去呵斥。

謝國公原本只是過來裝腔作勢，并沒有真的打算手，只要為謝彥塵討了公道，讓人知曉國公府不是好欺的便可。

事鬧這般，再看到小皇帝邊的侍竟然也在勇毅伯府，謝國公當下便站不穩了，只覺五雷轟頂：“曹……曹公公也在？”

“國公爺好大的場面，這是要做什麼？貴府三郎詆毀承州秦知州的聲譽，蕭太師罰他十五鞭，國公府這是不服氣？”

謝國公聽了這話，五猛地皺起：“三郎怎麼會詆毀秦知州？”

“那麼多人看見了聽見了，國公爺不信，只信您自個兒的？”

謝國公艱難地抬起頭：“不是……”

“國公爺還要攔多久？雜家等著回宮復命呢。”曹順冷下臉，尖細的嗓音像利箭，刺得謝國公兩耳生疼……

晚棠上馬車時，看到蕭峙和趙馳風換了個眼神，蕭峙讓趙馳風待會兒暗中把謝國公府的行為捅到史的耳朵里。

蕭峙坐定后，看到晚棠疑地看著自己，也沒瞞他：“我了點小心思，讓謝國公府將事鬧大。”

“他們過來打架，是你在拱火？”

蕭峙挑眉：“這麼說便難聽了，為夫只是好聽告訴他謝三郎被人欺負。他這幾日焦頭爛額，暗中接了好幾位權臣，包括你夫君我，本就亡妻不久，他又真心寵那謝三郎，滿腔怒火都等著發泄，能不鬧嗎？”

看到乩文幾人都在暗中結權臣，蕭峙并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他得他們盡快做出抉擇，他不需要兩頭倒的墻頭草。

謝國公這樣一鬧，正好幫小皇帝找一個殺儆猴的對象。

晚棠聽了這番話，卻是心虛地瞟了蕭峙一眼。

相久了，才知道看似莽夫的蕭峙這麼能算計人心。

那以前刻意靠近他的小心思，應該也早就被他看清楚了？

蕭峙看晚棠沒回應，一扭頭便捕捉到了眼底的那抹心虛。

他一把將人撈進懷里：“說謝國公，你心虛什麼？夫人莫不是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晚棠沉默不語，在他懷里窩了一會兒便熱得上沁出細汗。

馬車里有冰塊，涼涼，蕭峙垂眸看到鼻尖上冒出來細細的汗珠，便隨手拿起一把扇給扇風。

晚棠坐到他邊，斟酌片刻才道：“以前……”

“談什麼以前，夫君嫁給我，只需暢想以后。”

晚棠聽他打斷自己，心里當下便肯定他早就了自己以前的伎倆。但他如今說不計較就真的不計較，只是偶然吃吃莫名其妙的小醋，真真是世間難得的好男兒。

晚棠心里暖流潺潺，仰頭看過去：“好，只談以后。夫君一定要好起來，我還要跟你過一輩子。”

話是這麼說，蕭峙當天晚上便開始發熱。

徐行過來看診時，說這是開始毒發的征兆。三粒菩提，他和那些太醫們的想法相左，輕易不敢浪費哪怕一粒。

翌日上朝，勇毅伯府帶頭彈劾謝國公府。

史臺的史們也一個兩個地開始噴謝國公府。

史們的是殺人不見的刀，謝國公本就理虧，被那麼多人同時彈劾，很快便跪地認罪。

昨日曹順一進宮便已經告了狀，小皇帝聽聞謝三郎當眾把珍稀的菩提搶到手里時，便已經氣得一顆心都懸起。這會兒謝國公老實認罪，想到他還曾在太廟看到原本的乩文，小皇帝自然沒有好臉。

當下便降了國公府的爵位，連降兩級伯爵，罰俸半年，閉門思過兩個月。

謝國公子骨發，癱在地。

這是要死謝家，難不陛下要拿他謝家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