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開始前,后臺彩排,換了一素西裝,妝容淡雅,主持人是一個年長的記者,以穩重和敏銳著稱。
節目還沒開始錄制,對方就遞過一張采訪提綱。
“安總,我們不會涉及私人生活,但還是想問您最后一個問題,是關于‘長中是否還需要’的!”
看了一眼那張紙,把筆拿起來劃掉那一行。
“不答這個!”
對方也沒勉強。
“理解!”
錄制正式開始時,坐在臺上,面對鏡頭,語氣平和,回答著每一個問題。
當主持人問。
“你現在的狀態,是很多人羨慕的模樣。
你是否覺得,自己終于從一個被的人,變了掌控一切的人?”
沉默了三秒,然后說。
“我沒有掌控一切!”
“我只是失去了太多之后,開始控制自己!”
“控制自己的緒,控制自己的依賴,控制自己的期待!”
“人一旦被傷得太重,會下意識地封閉知!”
“不是不想,是不敢!”
“但你活得很完整!”
“是的!”說。
“我是完整的。
哪怕上有裂,有傷口,有舊疤,我也是完整的。
不是因為誰來補我,是我自己了自己一針又一針!”
節目錄制結束后,后臺工作人員送上了一份合作方的反饋函,說的發言“極真實”“人心”“展現了強大而脆弱并存的狀態”。
笑了笑,接過,沒多看。
知道這些詞很好聽,可沒有一個詞比得過那一句:
“媽媽,你別再哭了!”
那才是人生里最需要的認可。
晚上回到家,苗苗已經睡了,留下了一張畫在桌子上。
是,穿著子,臉上畫了五顆星星,說“媽媽是星星”。
低頭把那張畫抱在懷里,輕聲說。
“媽媽不是星星!”
“媽媽是你半夜醒來時不害怕的燈!”
“是你走到人群里不會被推開的傘!”
“是你哭了之后,還能有地方依靠的墻!”
已經不再需要傅衍慈,也不再需要誰來證明值得。
已經是自己的。
用所有的眼淚和傷口,長出了一副新的鎧甲,去面對未來的所有風雨。
哪怕,有一天老了,病了,孤獨了,也不會后悔自己現在的每一個決定。
守著的孩子,守著的事業,守著那顆曾經被撕碎、如今拼湊完整的心,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不回頭。
再也不回頭。
凌晨一點,傅衍慈坐在窗邊,一夜未眠。
窗外下著小雨,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上披著一件薄,面前的咖啡已經涼。
茶幾上放著那束被退回來的白玫瑰,還有他自己寫的卡片,上面只有兩個字:對不起。
他看著那兩個字,盯了很久,然后手把卡片撕了,撕得很慢,像在一寸一寸地割開自己心口那塊早已腐爛的地方。
他不是不知道安然不會收下。
拒絕了他無數次,冷漠而堅定。
不再回他的每一條消息,不再接他每一個電話,不再用任何方式回應他的存在。
甚至在面對的時候都一字不提,像他從沒在生命里出現過。
可他記得的每一個樣子。
哭的時候,笑的時候,咬著在草圖紙上寫下修改意見的時候,躲在床頭小聲問他。
“你今天是不是不開心?”
那時對他那麼小心翼翼。
可他呢?
他站在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把的熱澆滅。
他用“我不懂你”的冷漠,把一寸一寸推遠。
曾經在深夜發給他一句話。
“我是不是太煩了?”
他沒回。
他看見了,但他沒回。
他那時候真的以為,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是水到渠,是不需要回應的存在。
他以為會一直在,像空氣,像,只要他手,就在那里。
可走了。
走得那麼徹底,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沒有留下任何行李,只帶走了那本還沒畫完的草圖本。
那是最寶貝的東西。
他在那之后去房間翻遍了每一個角落,空的,像從未來過。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他以為只是生氣了,過幾天就回來。
可一走就是四年。
他坐在客廳里,腦子里是在節目上說的那句:
“我會想起他,但我不了。
我想起的是我他時的樣子,那是我最傻的時候!”
那時的眼神,沒有仇恨,也沒有怨。
只有一片沉靜的死寂。
他不是沒想過追回來。
可他太清楚,安然不是那種你一哄就能回頭的人。
當初能為你付出所有,就能為自己切斷一切。
他現在說再多的“對不起”,都救不回那個在產房簽字前孤零零哭了一晚的。
他錯了。
他知道。
可再也不是那個會等他說“我懂你了”的人了。
同一時間,Mark也沒有睡。
他坐在家里,客廳里只開了一盞臺燈,他面前放著一張安然去年展覽時拍的照片。
那天穿著黑長,站在展臺前講解作品,眉眼清冷,氣質堅定。
他很喜歡那張照片。
不是因為有多,而是因為看起來—終于不像誰的影子了。
他認識安然那年,還沈楠夕。
那時剛從傅家“離職”,緒崩潰,整個人仿佛一團被干了水的紙。
說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價值。
他說。
“你還有你的手,還有你的畫!”
咬著牙熬夜完了人生中第一套完整的獨立設計。
從那天起,一步步重新站起來。
他陪著在M國的出租屋里畫圖,陪著在外頭餐館接私單,在低端展會上擺攤,被人踩著、忽視、質疑,從不喊疼,只一遍一遍調整。
他看著把自己從泥里撈出來,重新洗干凈站在下。
他見過最狼狽的樣子,也見過最勇敢的樣子。
可他知道,心里一直有個人。
那個男人像是里的一刺,埋得太深,拔不出來,也不敢。
說不了。
可偶爾喝醉的時候,會在夢里喊出他的名字。
說放下了。
可收到對方消息的時候,還是會盯著手機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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