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你不是我太太！”

“你應該澄清的！”

“我不想！”

“你知道你這麼做是給自己幻想！”

“我知道。

但我寧愿抱著幻想活著，也不想面對你哪天徹底說出‘我們不可能’！”

安然靠在沙發上，手指握著手機，嗓子發啞。

“你這是在消耗你自己！”

“我不覺得！”

“你太清楚我現在的狀態了，我已經不是那個能的人了！”

“你只是還沒給自己機會！”

“我連接你的喜歡都覺得愧疚！”

“你不用愧疚！”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覺得我太冷？”

“我從來沒覺得你冷！”

閉上眼，嚨里有點堵。

“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那我照顧你！”

“你不該耗在我上！”

“我沒有耗！”

“你應該找個可以回應你的人！”

“我找到了！”他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

“你就是！”

“……”

“你現在不是在回應我嗎？”

“這不算！”

“那我再等你算的那天！”

沒再說話。

半晌，他輕聲說。

“你去睡吧！”

“你也早點睡！”

“晚安，安然！”

“晚安！”

掛了電話，把手機放下。

過了許久，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沒有喜歡他。

但的世界里，只有他一直沒有走。

他是夜里不想說話時靜靜聽呼吸的人，是崩潰之后遞來紙巾的人，是撐不下去時一句“你可以不用笑”的底氣。

而傅衍慈，是這一生最深的痛。

躺回床上，苗苗在被窩里輕輕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問。

“媽媽你哭了？”

“沒有！”

“你在想爸爸嗎？”

僵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

“沒有！”

“媽媽不喜歡爸爸了，對不對？”

“媽媽……現在不想再任何人了！”

“那我可以陪你自己！”

眼淚掉下來，輕輕地，把他抱。

“你真的是媽媽活著的意義！”

“那媽媽不要再讓自己難過了！”

輕輕點頭，眼淚沾了孩子的頭發，也燙紅了自己的心口。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像是在替哭，又像是在洗掉所有的執念。

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傅衍慈了。

哪怕他真的悔到骨子里。

哪怕他真的改了。

因為已經不再是那個在他一句冷話后還能委屈哭著求他抱一下的人了。

走出來了。

上帶著舊傷，可眼神已經不再發是為了他。

而是為了自己。

再也不需要回頭，也不想有人再追。

想好好走完這段路，一個人，帶著孩子，慢慢老去。

就這樣。

就很好。

凌晨四點，傅衍慈坐在書房，一不。

屋子里沒有燈，只有窗簾隙進來的夜和電腦屏幕昏暗的藍。

他面前攤著幾張草圖—不是他的，是安然幾年前投稿失敗后撕了一半、他拼起來復原的那組草圖。

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了，邊角卷曲，油筆的早被時間吞蝕，可他依舊能看清每一條線條里的緒：糾結、掙扎、忍耐，還有一小心翼翼的.。

那時候說。

“我總覺得我的作品不夠特別！”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低頭一筆一劃地描。

他其實想說，才是特別的那個。

可他沒說出口。

那時的他，永遠是冷靜、安靜、理。

他習慣把一切緒制，用分析去代替。

哪怕是面對，他也從沒說過一句“你做得很好”，更沒有說過“我為你驕傲”。

他現在想起來，才知道那是多大的錯誤。

他不是不在意，每一場展他都去看，只是遠遠地站在人群外。

傷那次，他是在醫院門口蹲了一晚上才離開的。

他不是不痛，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他甚至連一句簡單的“我你”都說不出口。

直到走了。

他才知道自己不是沒，而是本沒學會怎麼去留住。

離開那天，他去的房間，發現所有的東西都還在，除了的那本草圖本。

沒有帶走他們合照，沒有帶走他送的第一塊原石，甚至連平時最用的香水都留著。

只帶走了最想帶走的東西—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當時站在房間中央，邊一圈沉默的空氣。

他才意識到，是真的走了。

他不是沒找過。

找了整整一年，翻遍了所有可能出現的城市，聯系過所有認識的同行、老師、朋友，甚至用了傅家的資源。

可他找不到。

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他第一次坐在沙發上徹夜未眠，不是為了工作，而是因為他知道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開始頻繁地夢見。

夢里穿著常穿的那件寬松，站在臺上笑著回頭。

“傅衍慈，我想喝那家你說不好喝的咖啡了！”

他夢里沖過去抱，可一下子化作風，從他手臂間散了。

他在夢里醒來，滿手是汗，口得像石頭。

這種夢他做了三年。

后來他收到消息，說在M國展覽，AR品牌的創始人。

他去看了那場展。

站在聚燈下，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

講解自己的作品，說。

“緒不是洪水猛，也不是值得藏起來的東西。

它是人之為人的一部分！”

那一刻他想沖上去，告訴。

“我懂了！”

可不看他。

眼里沒有他。

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后悔得撕心裂肺。

現在，他每天都會在凌晨這個時間點醒來，然后坐在書房，盯著的照片發呆。

現在的每一次發言，每一次作品發布，每一次對外的采訪，他全都關注。

他看的微博，看的訪談，看為AR品牌寫的所有展覽文案。

變了。

變得更冷，更堅定，更沉靜。

不再試圖取悅任何人，不再迎合，不再解釋。

把所有的緒，都變了鋒利的線條，勾勒出一個獨屬于自己的世界。

他越看，越覺得陌生。

可他又偏偏上癮。

他每天看著在鏡頭里淡定地說。

“我現在不需要任何緒安，我的緒屬于我自己！”

他就一寸一寸地痛著。

他不再是的歸屬，不再是的安全。

他甚至了生命中最不愿再提起的一段。

他試著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