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姚益和陳玨聊過之后,這段時日陳玨似乎是在有心回避姚益。
他們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一直于分房的狀態。兩人都有各自的事業要忙,原本見面的時間就不多,好幾天才能上一面也是常態。
陳玨既然有心躲避姚益,兩人自然是更不可能上面。
這天晚上陳玨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練琴,從樓上看下去恰好能看到前庭院落。
姚益似乎是喝醉了,是被助理攙扶著下車的。
陳玨見狀,將琴小心翼翼地裝進琴盒里,旋即下樓。
助理將姚益扶到沙發上,姚益整個人看上去和一灘爛泥沒什麼區別。
任憑平日里待人再客氣,但說到底也是從小生慣養長大的大小姐,陳玨蹙眉走上前,語氣里帶質問與責備,“姚益怎麼喝這樣?你沒看著點嗎?”
助理頷首,語氣恭敬,“姚總今晚是和博勝集團的陳總一起吃飯,商量臨市城中村改造的項目。”
陳玨看著助理,語氣凌厲,“他已經胃出過一次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攔著點?到底怎麼當助理的?”
“是。是我失職了。”
他不是沒勸過,只是姚益本不聽勸。
陳玨蹲下去看沙發上的姚益,姚益仰靠在沙發椅背上,蹙著眉,眼皮闔著,似乎是不太舒服。
“姚益,你是不是不舒服?”陳玨小聲問。
“家里有蜂嗎?我給姚總泡杯蜂水。”助理問。
陳玨嘆氣,起,“算了,你回去吧,我照顧他。”
“辛苦陳小姐。”助理告辭。
陳玨轉去廚房的屜里翻找,去年有段時間姚益天天喝得爛醉回家,直到胃出以后,便再也沒喝得這麼厲害了。
屜里還有之前沒吃完的解酒藥,陳玨確認過尚還在保質期,才去倒水,喂姚益吃下解酒藥。
扶姚益躺在沙發上,又拿來一條毯子,替他蓋上。
陳玨剛要走,姚益攥住的手。
姚益睜開眼,澤偏棕的瞳仁聚焦在陳玨臉上。
陳玨呼吸一滯,心跳是從未有過的快,因為這第一次在姚益的眼睛里看到溫與深。
“別走。”他說。
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陳玨重新蹲下,輕聲說:“好。”
姚益抬手的臉頰,作輕也溫,“你終于回來了。”
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快而準地扎向那顆瘋狂跳著的心臟,不過一瞬間,鈍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陳玨瞳孔驟,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全都在發,“我是誰?”
姚益眼底的深快要滿出來。
陳玨死死咬住,像是自般,明知道是自己完全不能承的答案,卻還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可萬一呢,萬一他口中的答案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呢。
像是被困在懸崖壁上的人,明知道腳下是萬丈深淵,可萬一呢,萬一掉下去也能活下來呢。
抱著僅有的一的希,看著他,再一次問,“姚益,我是誰?”
姚益看著,一雙深的桃花眼霧氣彌漫開,眼角有滴淚落下。
那滴淚仿佛是倒陳玨的最后一稻草。
而耳邊響起的“宋琪”二字,讓陳玨那顆茍延殘的心臟徹底宣告死亡。
力般地坐在地上,然后笑出聲。
眼淚已經枯竭,第一次發現,原來眼淚真的是會流的,止不住地笑。
*
清脆的鳥鳴聲將晨喚醒,太初升,世間萬都迎來新的一天。
姚益醒來,從沙發上坐起,手肘撐在膝蓋上,隨后起。
他打算回樓上洗漱,一只腳剛踩上旋轉樓梯,才發現餐廳赫然坐著一個人。
桌上沒有擺放著早餐,家里也看不到傭人的影子。
陳玨臉上沒有任何,如同行尸走般,聲音又冷又啞,“我們談談吧。”
姚益抬手了鼻骨,被酒浸過的嗓子低啞,“麻煩等我十分鐘。我去洗漱一下。”
陳玨抬眸看他一眼,只是點點頭。
姚益從樓上下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正裝,頭發也經過打理,與剛才頹廢的樣子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他拉開陳玨對面的那張餐椅坐下,抬起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扣上袖口。
姚益低頭看向腕骨,“是想好了麼?”
陳玨輕笑出聲。
但只有自己知道,每一聲笑都像是一把正中心臟的回旋鏢,扎得模糊。
“我真的好傻,怎麼就會那麼喜歡你。”
姚益手中作微頓,他抬眸看向陳玨,溫和地說:“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我不值得你喜歡。”
“確實,你不值得。”陳玨說。
姚益點點頭,他大抵也猜到陳玨的答案了。
“我名下的所有東西,包括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我都給你。我讓律師聯系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簽字過戶。”
陳玨抬眸看著姚益,眼神里沒什麼緒,“姚氏份也給我麼?”
姚益平靜地說:“抱歉,只有這個不能給你。”
陳玨冷哂一聲,“也是,畢竟你當初也是為了這個而不要宋琪的不是嗎?”
看到姚益臉上驟然閃過的愣怔,勾了勾。
由生恨,所以,扎在上的刺,要拔下來,重新刺向姚益。
“你想當圣,但你又沒有霍有深那份為不顧一切的決心,于你而言,權利比更重要,不是嗎?”
“姚益,你真讓人惡心。”
姚益無于衷,自知是自己有愧于,讓發泄一頓也無妨。
陳玨歪頭看了看他,笑著說,“姚益,你真蠢。”
姚益看著,始終不說話。
眼眶泛紅,“我才是真正你的人,不是嗎?你明知道,宋琪當初是為了錢才接近得你,是為了錢啊!”
姚益聲音冷下去,“陳玨,有什麼你沖我。”
陳玨抬手拭去眼淚,深呼吸,然后找回理智,“我沒有真的想要攻擊的意思。”
姚益看著陳玨,認真而鄭重地說:“是我有愧于你。”
陳玨抬眸看向他,“我知道,是我當初執意要同你訂婚,也很清楚你不我的這個事實。但是姚益,我還是忍不住恨你,恨你不能喜歡上我,恨你心里永遠只能裝得下宋琪一人。”
再一次深呼吸,“你的東西我不會要,我要你對我愧疚一輩子。但是,唯有一件事,我要你答應我。”
“是什麼?”
“將來,陳家若是有任何需要,你姚益,定當義不容辭。”
“好。”
站起,“姚益,你敢跟我賭嗎?我賭宋琪決不可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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