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沒有回答。

他覺得太用事，不足以管理商業，不夠強。

可現在，讓所有人閉了。

他不是沒想過去黎。

他甚至已經訂了機票。

但他不敢。

怕見到他之后，會徹底關上所有門。

他想了一會兒，最終點頭。

“訂吧，低調點！”

“明白！”

助理走出去，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自己能倒回時間。

哪怕只回去一次，他也想抱住，對說一句。

“別怕！”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

怕的時候，他說矯；哭的時候，他說控制緒；崩潰的時候，他說影響工作效率。

現在他懂了。

可已經不需要他了。

晚上七點，安然結束一天的工作，走進小區樓道。

剛一進門，苗苗就從房間沖出來。

“媽媽—”

抱起他，笑著問。

“你今天乖嗎？”

“我今天學了三首新歌，老師還說我畫畫進步了！”

“那你想不想看媽媽明天飛黎的行程圖？”

“我可以一起去嗎？”

“不能哦，媽媽這次是工作！”

苗苗有點失。

“那你能快點回來嗎？”

“媽媽爭取提前回來！”

他小聲問。

“那……爸爸也會在黎嗎？”

愣住。

孩子沒有等回答，繼續說。

“老師說，有時候爸爸媽媽分開了，還可以做朋友！”

沉默了一會兒，蹲下來，著他的頭。

“媽媽和爸爸……可能不會做朋友！”

“是因為你不開心嗎？”

“不是！”

“那是他不開心嗎？”

“是因為媽媽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生活！”

苗苗沒再問什麼，只是摟住的脖子，輕輕說。

“那我陪你就好了！”

眼眶一熱。

“嗯，你陪我就夠了！”

深夜十一點，傅衍慈獨自站在臺，點了一煙。

他已經很多年沒煙了。

是讓他戒的。

說。

“你每次煙，我就覺得你離我遠了一點！”

那時候他只覺得敏.。

現在他知道，不是敏.，是在乎。

在乎到連他的每一個小習慣都試圖靠近。

而他，一點回應都沒有。

煙快燃到底了，他才掐滅。

他想了很久，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寫。

【安然，我從不敢說我配得上你。

你離開的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我曾經有機會為你的靠山，卻變了你最大的傷口。

我不能怪你不原諒，我只能希……你過得很好。

哪怕那個人不是我！】

他沒有發送。

只是默默關上手機，靠著臺，在寒夜中站了很久。

夜沉得像一口井，他的背影無聲無息地嵌進這深深的黑里，像再也走不出的悔恨。

清晨五點半，安然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未亮，屋子里是一片沉默的灰。

側頭看了一眼邊睡的苗苗，小家伙一團，臉著枕頭，呼吸均勻。

輕手輕腳起，穿上外套走到臺，站了一會兒，像是想從外頭微冷的空氣里，把里那些還未消散的緒吹出去。

今天，要飛黎了。

維也納首展后的第二場高階定制發布會，全行業關注，合作品牌不，站位極高，是AR品牌真正意義上走歐洲市場的標志。

應該高興。

可心里沒有一點喜悅。

從來不是為了功去努力的。

只是一直在逃，一直在用工作填滿生活，用冷靜掩蓋所有傷口。

坐在臺椅子上，手里拿著昨晚Mark送來的行程手冊，上面他一筆一劃標得整整齊齊，連每一個展館的通道線都畫了清晰的標記。

末尾還有一句很輕的備注—

【酒店前臺有備好的低糖綠茶，會議室我提前讓他們安排了靠窗位置，你怕悶！】

看著那一行字，心里泛起微微的酸。

他是真的在意。

在意到連的飲食、氣溫敏.、會場空間偏好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依然沒辦法給他一個明確的位置。

不是沒想過去試試，但每次心里剛生出一點可能，腦海里就會浮現出傅衍慈的臉。

他那雙冷漠的眼，那些曾經卑微討好都換不來一個正眼的日子，那些孤一人痛到渾發抖，他卻說“你能不能別太矯”的夜晚。

沒有辦法再去相信任何一個“我會對你好”。

因為曾經也聽過這句話。

是傅衍慈說的。

七點整，坐上前往機場的車。

Mark親自送。

他沒有多話，只是幫把行李放好，細致地確認了每一個隨件。

“護照、簽證、備用電源、電腦、備用文件夾，還有藥。

你最近胃不好，飛機上別喝冰水！”

“我記得！”系安全帶，低聲說。

“你落地給我發個消息！”

“好！”

“展會期間我不打擾你，但你要是累了，想說什麼就說！”

偏頭看他，目清冷。

“你這麼對我，有意義嗎？”

“有！”他沒有猶豫。

“我不是在等你給我什麼回應，我是在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

車到了機場，他替提下行李，看穿上風，整理了下圍巾，才低聲說。

“安然，愿你今天遇到的每個人，都懂得珍惜！”

沒回應，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良久，然后點了點頭。

轉走進安檢口，沒再回頭。

與此同時，傅衍慈站在書房里，窗簾拉著一半，外頭是初春時灰白的天，他剛接到安然要飛黎的消息。

他一夜沒睡。

早上五點半他就出門去了健房，在跑步機上跑了一個小時，卻怎麼都無法把里那焦躁下去。

他原以為自己能慢慢來，原以為只要他在，就還有機會。

可從不猶豫。

說走就走，從不回頭。

的冷，比任何人都徹底。

他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第一次在M國參展時的宣傳冊。

那是一張自己畫的草圖，印在手冊封面上。

當時還沒立AR，只是一個小獨立設計師，參展時連模特都請不起，全靠自己一件件搭上拍照片。

他現在才知道，那些照片里笑得多勉強，肩膀僵，眼神里藏著害怕。

他那時候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專業，甚至覺得的風格太個人化，市場價值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