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準命中陸坤膝窩。

阿忠垂下手，指尖在抖。

他咧了下：“嶼哥，我在警校擊考過第一的。”

謝之嶼在這句話里反而沒出太意外的神，他牽角，因為頭太痛，最后變一個艱的表。

大口大口著氣靠在墻面上，伴隨直升機懸停的巨大噪音。

謝之嶼緩了數秒：“你在流。”

阿忠終于力竭，摔在地板上。

順著木地板的隙滲進去，滴滴答答落在底層貨倉。他平躺在地面上，瞇眼向熱鬧的天。

今夜一樣無風無雨，月亮高懸。

直升機上的探照燈照得他眼睛不得不瞇起。

很快他傷的肩胛和腹部被人捂住，用領帶快速纏，狠狠一系。源源不斷向外支的覺竟然在這一刻隨著的緩滲停了下來。

阿忠張，角一樣溢出鮮。

“我……我沒背叛你啊，嶼哥。”

謝之嶼雙手按在他傷口，視線被模糊了一片。兩個人一樣狼狽，鮮紅仿佛是他們的底。

謝之嶼無暇顧及自己，冷聲：“別說話。”

阿忠看向他的眼睛。

可能是因為份轉換，平日里作為保鏢，他很這麼直視老板。這次他卻認認真真看著，卻聽話地抿起，沒有再說一個字。

探照燈終于落在他們上。

先落地的武警一邊確認份一邊抬高槍口：“嫌疑人呢？”

阿忠咳一聲。

還沒開口，謝之嶼先行接過：“陸坤在船艙，昏迷。老頭應該在駕駛艙。還有兩個人質鎖在最里面的房間。先敲門——”

他微頓，“孩子膽小。”

接著第二名、第三名武警跳下云梯。

一船的人快速運轉起來。

不遠那條來跟他們接頭的漁船也停在了旁邊，探照燈一掃，甲板上全是警察。

果然是崔家。

好大的手筆。

隔壁漁船上下來幾名隨隊醫生。

謝之嶼挪沉重的軀靠到一邊：“他中彈了，先顧他。”

助手忙中帶地問他：“你傷沒？”

“還死不了。”他搖頭，忍著頭暈目眩的劇痛，“不用管我。”

看他實在平靜，幾個人趕忙去看中彈的阿忠。

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放松，阿忠在看到自己人之后，瞳孔開始微微渙散。

“喂！別睡！”

幾個人流試圖同他談，語速越來越快。

謝之嶼緩了數秒強撐起，撥開面前的人。

他實在沒什麼力氣，這幾步路的最后幾乎是跪倒在地。

“阿忠。”他的手抖著按在阿忠肩上，“我這人很記仇。”

下一句眼前一片雪花。

“我還沒原諒你。”

嘭得一聲，他突然眼睛發黑歪倒在地。

耳邊全是踩踏在甲板上繁忙的腳步聲，還有好多人在說話，話很多，很集，他什麼都聽不到。

震耳聾的氣聲覆蓋了一切。

……

醒來時周圍很安靜。

這樣的場景謝之嶼經歷過，四面白墻的病房，均勻的一滴一滴從冰涼導管里輸進他的靜脈。

不過這次安靜沒持續太久。

他才睜眼不到一分鐘，外面有人進來，看到他一怔，隨后趕退出去半個子：“寬哥，你線人醒了。”

走廊上另一重腳步聲漸近。

李寬出現在門后。

他一向嚴肅的臉上難得有幾分釋然的笑：“你醒了？覺怎麼樣？”

“阿忠呢？”謝之嶼開口，發覺自己嗓音干異常。

李寬也聽出來了，人送了保溫壺進來。

一小杯溫水倒在他面前。

李寬說：“肩胛和腹腔各中一顆彈，已經做完手了。不幸中的萬幸，碎片沒留在，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察覺到謝之嶼定定地看著他，他疑：“怎麼了？不相信我說的話？”

“沒。”謝之嶼緩緩收回視線，落在自己紗布包裹的拇指上，靜看了半晌才說，“確認一下是夢還是真的。”

李寬難得有心思開玩笑：“怎麼確認的？你沒打我也沒掐我。”

“看那麼久，如果是做夢，你應該已經消失了。”

這話說得奇怪。

李寬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分辨夢境和現實的。

他比起常人來更加敏銳，數秒后恍然道：“所以你經常在夢里到這種景？如果是夢的話，盯著人看太久，對方就會消失？”

是。

所以他每次夢到一個人，都不敢看太久。

后來他學會了在夢里閉眼，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的味道。

但是效果并不好。

在意識到那是夢之后，仍舊會消失。

他不想說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人都抓到沒？”

說起正事，李寬瞬間變得嚴肅。

“都抓到了。老頭應該是纏斗中被扭斷一只手，我們找到的時候被五花大綁綁在船舵上。陸坤斷了一條，再加上之前幾挫傷，失過多休克了。現在人都在我們控制下，沒什麼問題。”

謝之嶼點頭，淡淡一聲：“好。”

“這兩人原本打算落地越南，和當地軍方做了易，獲取保護。等姓埋名安穩下來，再轉道其他國家。多虧京城有力量在暗中幫助我們，我們才能這麼快介阻斷。”李寬說著稍稍中頓，“也多虧你的定位。”

謝之嶼下意識向左臂。

“哦，那枚定位趁你昏迷時已經拆了。”李寬說，“傷口重新了五針，大概會留疤。”

謝之嶼聽完笑笑：“我是那麼在乎疤的人麼。”

這句話仿佛在暗示。

李寬琢磨了一下其中深意。

“你在意的事也有定論了。這次案件理結束……”李寬說著拍拍床沿，老朋友似的問起，“你想好要去大陸哪里生活了沒？說不定我能幫你謀劃謀劃。”

眼前男人漫不經心的態度忽然斂了起來。

李寬等著他認真想了會兒，以為會有定論，結果片刻之后他還是無所謂地笑：“再說吧。”

有些事太過好，如同做夢。

他怕夢醒了會消失。

更怕空歡喜一場。

等切切實實的消息下來再想不遲。

他要找一個有海，風不像京城那麼干燥，也不像澳島那麼的地方。

他答應過的，往后要過點好日子。

只是不知道那些未知的日子里會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