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燁在結束一場司后，一直陪著霍韞庭。

這一段時間，霍韞庭沒有在醫院以外的地方睡過覺，即使是白天，他偶爾的出去工作。

也時常忐忑。

忐忑會接到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

電話鈴聲會讓他心驚。

江燁不知道自己能幫霍韞庭什麼，司厭追妻，做兄弟的能拼盡全力。

可霍韞庭。

他無使力。

有時候，看多了兄弟的路坎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的。

外界的力，本的力....

陸時嶼曾說，‘羨慕他’。

以前，江燁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可羨慕的，現在覺得，自己的確值得羨慕。

倘若有一天，他帶了人回家，他的父母不會反對，只會高興的恨不得把對方供起來。

他只要不自己給自己找事。

人生只有坦途。

現下唯一走彎的是，他莫名其妙，對兄弟的前友多了幾分關注。

好在，發現的早。

他能夠及時調整心態，迅速遠離回頭。

而這一點，江燁自認的確做的很好。

司厭和夏妗的婚禮后，他和荀南風再沒有見過，就連去朋友的舞蹈機構陪課，他也沒有表示過毫關心。

要按他對邊朋友的熱乎勁，他給人安排的工作，第一天，他就是忙到沒時間去看看，事后也一定會微信詢問下適不適應。

但這些，他全都做到，不聞不問。

只要時間夠長，那點不該有的關注自然而然的就會消失。

他并不想自尋煩惱，自討苦吃。

——

江燁能為霍韞庭做的不多，也就是陪著他。

霍韞庭話，深沉。

他從來有什麼都自己扛著。

況且，他的煩惱，自己也勸不了。

陪伴霍韞庭的這一晚，凌晨三點，江燁看到了他那個讓他時常懷疑腦子里缺弦的表妹。

蔣潔拿著戶口本，打了一場勝仗一樣的出現。

說，“韞庭哥，明天我們就去領證，我到戶口本了。”

還真是缺弦。

霍韞庭又一次問，“知道嫁給我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蔣潔說，“意味著，霍阿姨不會痛苦的離開，我知道你為什麼結婚，我說過，我愿意的，就算不是因為喜歡，這種時候，我也愿意仗義而為。”

江燁第一次想承認。

這就是他表妹，親表妹。

怎麼不是呢，這夠義氣的樣子，和他如出一轍。

霍母多一天，痛苦一天，多折磨一天。

霍韞庭和蔣潔領證在第二天。

因為戶口本的問題。

蔣潔和江燁先去了民政局，都說民政局忙時需要排隊，他們先去等著。

霍韞庭回去拿戶口本。

這一天，沈漁和賀時序也早早的出門了。

提前預約過，們去時，幾乎沒什麼人排隊，結婚的所有程序都很順利，很快，那兩本宣告著他們已結婚的紅證書就遞到了兩人的手里。

沈漁握著，有些燙手，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些難過，卻又不那麼明顯。

邊賀時序問，“需要發朋友圈嗎？”

賀時序是需要的，像外界宣告他已婚。

沈漁需要嗎？

也需要。

總會回海城的，在京市也不是完全沒有到人的可能，那些認識的人，若某一天看到頂著大肚子，或手抱小孩。

也不必驚訝，宣揚的人盡皆知。

會選擇和賀時序形婚，原本就是要屏蔽那些猜疑和聲音。

沈漁點頭，“發。”

坐進車里，拍下了兩本結婚證，隨后發在了朋友圈。

——

江燁和蔣潔等在民政局門口，沒想到等來了霍韞庭車禍的消息。

距離民政局不到兩公里的地方，霍韞庭的車在筆直的車道上，因為躲避突然變道的車輛撞進了綠化帶。

頭部出，昏迷不醒。

霍韞庭的車太顯眼，趕過來的警隊，一眼認出這是他的車，電話過了幾道，打到了江燁這兒。

江燁和蔣潔趕過去時，救護車也才剛到。

霍韞庭被擔架抬著上救護車時，江燁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了蔣潔，“你開車去醫院。”

接著跟著上了救護車。

蔣潔記得轉，原本想要上救護車的，被江燁搶了先。

江燁一上車，就著急問跟車來的急救醫護，“他怎麼樣，傷的重不重，會不會死，會不會變傻子。”

醫生安道，“他頭上的傷不深，傷在額頭，看瘡口是皮外傷。”

“不重他為什麼會暈倒？？”

“應該是收到沖擊，腦震導致的。”

“那他會不會變傻子？”

“初步來看，這個可能很小。”

“那他....會不會失憶？”

“沒傷到后腦，腦子里沒有淤，這個可能更小。”

江燁徹底松了口氣。

旋即他的目落至霍韞庭放在擔架上的手，手中握著的手機，沒有被醫護人員拿開。

他皺了下眉，同時警隊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接起，那邊說，霍韞庭之所以會撞進綠化帶，躲避變道的車輛是原因之一，那輛車變道時打了撞向燈，而讓他分心沒有注意到的另一個原因是，他那時在看手機。

那手機里到底有什麼，能讓他分心到這種程度。

江燁很生氣，運氣好傷的不重，運氣差點....他手拿了霍韞庭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拿在手里的緣故，竟然沒有鎖屏。

頁面停留在，沈漁的微信朋友圈。

單獨的。

因為設置了三天可見，整個朋友圈就只有一條態，沒有文案的兩本紅結婚證。

江燁看了許久，將手機塞回霍韞庭的手里。

同一時間，霍韞庭慢慢醒轉了過來，他沒，只是無神的看著救護車的車頂。

眼神空的沒有焦距。

江燁看到，心里不是滋味，別過臉去。

霍韞庭的額頭了傷，合了五針，因為腦震，醫生要求他在病房休息一到兩小時，緩解頭暈癥狀后再離開。

江燁和蔣潔在病房里陪著他。

半小時后，霍韞庭的電話響了。

來自霍母的主治醫生，醫生說，霍母心跳異常，況不妙。

之前的心電監護儀，心跳微弱但很穩定，但現在有了很明顯的波。

霍母被推進ICU。

誰都知道，霍母經不起折騰了，這一次，沒辦法扛過來了。

霍韞庭在換上無菌服后，走進ICU。

霍母的上是數不清的儀管，它們不斷閃爍發出屬于它們的不同聲音。

只是看著，都覺得痛苦折磨。

霍韞庭走到了霍母的邊，他出手輕輕的握住母親的手，干枯到幾乎只剩下骨頭的手。

“媽。”

他的聲音輕到像是重一點都會驚擾了，他溫的說，“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沈漁結婚了，您擔心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幾乎在霍韞庭最后一個字落下的一瞬間，心電監護儀發出一陣刺耳的‘嘀’聲。

霍母的手驟然一松，如釋重負一般。

霍韞庭握著的手，閉上眼。

耳邊，是醫生的嘆息聲，“霍先生，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