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聽得這話，瞳仁驟然一。

然而秋梨去了眸中晦的緒，又繼續道：“況且，說錯了，繡兒往大哥碗里丟蟲子，并不是為了捉弄，而是因為知曉大哥每日為了填飽他們兄妹三人的肚子，要做許多力活……繡兒那時覺得那些蟲子是同一樣好的東西，才忍著自己沒吃，都丟進了大哥的碗里。”

“其實這些事我一直都有些印象，只記得自己有兩個哥哥，卻并不記得哥哥的名字和模樣，后來走丟了，我輾轉度日，遇見了祝大人，直到有一天，我聽到了他與寶婳的談話，我才知曉，原來他的妹妹上也有一塊梅花胎記。”

“秋梨，你瘋了嗎？”

祝九風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不見，連同秋梨旁的祝東風的神亦是無比僵凝。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繡兒？”

祝東風臉變了又變，額上竟生出了一層冷汗。

秋梨道：“大將軍何不看看我背上的胎記呢？”

祝東風卻忽然松開了，退后兩步。

“不……”

“我怎麼知道，你的胎記是不是紋上去的？”

他的臉發白，一下子竟不能接自己錯把繡兒當做妹妹的事實。

秋梨目中含著莫名的郁。

天底下最諷刺的事就是，那懦弱的大哥，做了萬民敬仰的大將軍，而在心中燦如的年，卻了一個心肝剖開都淌著黑水的權臣。

看向祝九風，一字一句道出了他們都不想聽的答案。

“我確實就是繡兒。”

“秋梨……”

寶婳聽到這話，目驚愕到了極致。

秋梨看向，寶婳便怔怔地走到邊，問：“秋梨……你才是他們的妹妹？”

秋梨攥手指，道：“寶婳，我只是覺得，祝大人他不會放過你，但只要他一天把你當做妹妹看待，你就至一天沒有命之憂……”

可惜想錯了……

祝九風臉幾乎沉到了極點，卻笑問道：“秋梨，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秋梨并不避他的目，“難道我所知道的事，也是祝大人告訴我的麼，我記得的事遠比祝大人告訴這個‘繡兒’的事更多。

我記得小時候，我腳上生了凍瘡，大哥和二哥一人在自己的服上裁了塊布下來，給我做子穿……我記得，我生病發熱的時候想吃糖，哭鬧不休，大哥攢錢要給我買藥，卻被二哥了一半拿去給我買了糖，回來之后我吃到了糖，二哥也挨了頓揍……我還記得很多事，你們想聽嗎？”

“秋梨，你……你真的是……”

祝東風震驚地看著。

寶婳神恍惚道：“所以秋梨，你也有一個梅花胎記是不是？”

秋梨點了點頭，寶婳慢慢地朝后領手，并未阻止。

寶婳下后領，秋梨背上那塊紅的梅花胎記便暴在了眾人眼下。

四下忽然靜了下來，就連噎不止的繡兒也止住了。

然而這一回卻不會再有人質疑這個胎記的真偽。

這是秋梨娘胎里帶來的印記。

饒是祝九風憑借著記憶找遍了所有艷麗的，都無法還原出它原本與模樣。

真正的繡兒上所持的胎記，竟是任何人任何料都無法取代的。

寶婳慢慢松開了手，亦是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秋梨。

從來沒有想過……秋梨才是繡兒。

“寶婳，我說過往后不會再騙你了。”

秋梨眼中似有淚，卻仍是牽起角，同寶婳保證。

寶婳只是茫然得看著，好像不認識了一樣。

“不可能——”

祝九風緩緩起，終于收斂了笑，“如果你是，為什麼你從前不說？”

“那是因為，我那天在門外聽見你同寶婳說，要在寶婳背后紋一塊梅花胎記，并且告訴，這是他妹妹的胎記，以及一些關于我們的往事……”

隔著門，聽見祝九風說他的妹妹繡兒，他還問寶婳，喜歡不喜歡這個名字。

秋梨似回憶般微微出神，“可是后來……”

“后來怎麼了？”

祝東風驀地上前一步。

秋梨指尖掐著掌心，饒是心再是斂，想到當時的景，仍是剜心一般的滋味，“后來我就被自己的親哥哥，毒了一個啞……”

祝東風愣住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等他回過神來，他的神竟微微猙獰，驀地回神抓住祝九風的領口，朝他臉上重重地砸下一拳。

祝九風往后踉蹌，撞到了后的墻壁。

祝東風著氣，雙目赤紅。

“你這個畜生——”

祝九風邊的人立馬拔出了腰刀擋在了他的前。

祝九風抹了抹角，笑了兩聲。

他扶著墻站直子，仍是搖頭，“為什麼……為什麼你后來也從來沒有說過？”

如果早點告訴他的話……

秋梨那雙涼寂如水的雙眸看向他。

那時，只是為了保護寶婳，希他在找到寶婳之后，能給寶婳留有一線生機。

怕他知曉才是妹妹之后，會將自己毒啞的罪責遷怒到寶婳的上……

他是那樣的疼寶婳，在他心中，他的妹妹合該是寶婳那副明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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