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起初只看他服上的扣子,等他拎了另一張凳子在面前坐下,仍然只看扣子,再等他湊近,又不得不去看他凸起的結跟旁邊那顆很淡的痣。
“抬頭。”
靜安仍有些遲疑,“我待會兒回去自己修吧。”
沈西淮將重點放在“回去”兩個字上,默了默問:“自己能修好麼”不等回答,又說:“很快就好。”
靜安再次妥協,仰頭時不經意撞進他眼睛里,臉微微發起熱來。
他皮很白,專注時表跟平時無異,因挨得近,氣息淺淺落在臉上,不自覺往后躲了下,后腦勺立即被一只手托住。
“別。”他聲音很淡。
剪刀發出“嚓嚓”聲響,有發茬落在臉上,有點,靜安被他上的氣息籠罩,垂眸去看他。
一個星期沒見,不算不忙,卻總是會想起他。
有點想親他,可不認為這是個合適的地方,心底里那點煩躁也始終沒有散去。
極力克制住自己的緒,默默看了會兒他,忽然說:“我上次去見你,不是因為工作順路。”
剪刀的聲音止住,沈西淮收了手,垂眸去看的眼睛。他其實已經從那位上司的話里猜到了一些。
“我那天要跟公司領導去見客戶,但不是很想去。”
始終記得那晚他問喜不喜歡現在的工作,這幾天也時常會想起他說話時篤定的眼神,仿佛他很了解,可以看穿的想法。
此刻沈西淮的眼神也同樣篤定,看得莫名有些心虛,只模棱兩可地說:“后來……我打了一輛車,司機帶我出了市。”
binbin繞著兩把凳子轉圈,靜安沒等來回應,只好去看binbin,又低聲問面前的人,“……剪好了麼”
沈西淮沒,他覺得奇怪,以前從來沒發現陶靜安臉紅,最近卻頻頻看見,連脖子跟耳垂也染上淡淡一層。
陶靜安沒去見客戶這事兒可大可小,以上司的反應來看,他已經幫忙解決。他也從他的話里得知,陶靜安明天有重要的工作需要完,甚至有些棘手。
上回去見他,他就察覺到緒不太好,也猜測是因為工作,他試著直接建議,但顯然撒了謊。
剛才來的路上也說過,這段時間在趕一個項目。
甚至是現在,他也察覺到有某幾個時刻不在狀態。
這一回他更加直接地問:“你同事讓你明天別遲到,要忙什麼”
靜安抬眸,先是沉默幾秒,而后鬼使神差地坦白:“一個化妝品牌項目,跟了差不多三個月,他們一直不滿意我們的方案,brief也一換再換,我不明白他們想做什麼樣的廣告。”
沈西淮一字不落地聽進去,“這次準備了幾套方案有信心麼”
靜安似乎看見沈西淮工作時候的樣子,也簡潔答:“三套,我對方案有信心,但拿不準品牌方的取向。”
“公司什麼打算”
“持久戰。”
沈西淮這回沉默了幾秒,他直直看著的眼睛,問:“你的想法呢”
那種被一眼看穿的又冒出來,靜安沒避開他的視線,“我覺得耗下去沒有意義,但是沒有辦法,而且……”
沈西淮將的遲疑看進眼里,“我不是你的老板,也不是品牌方,你可以告訴我。”
他語氣沒有什麼特別,但只要一說話,就總給靜安一種信服和安心。
“我否了一個實習生的方案,后來他又單獨提給了我的上級,就是剛剛樓下你見的那位,他也把方案否了,這之后那位實習生沒再提起,但我總有點擔心。”
“擔心他再次越級,直接把方案給品牌方”
靜安點頭,又訝異于他的察力。
他又問:“這個項目他參與了多”
“他是實習生,又是中途加,除了那個被否掉的方案,其他時候只是旁聽的質。”
“你信任你的上司麼那位Demy。”
靜安沒想到他還記得Demy的名字,“信任,他專業度很高。”
“可以把你的擔憂告訴他,他跟實習生接過,會有自己的判斷。”
“但我沒有依據,我也不希剝奪那位實習生參與會議的機會。”
“我知道你的顧慮,即便實習生沒法從明天的會議中學到任何東西,你也認為他有權參與,”他語速慢下來,語氣也不似平常那麼,“你只需要告訴你的上司,決定由他來做,不一定就不讓實習生參加會議,也有其他可能。”
靜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提出問題,結果變沈西淮來照顧的緒。
想了想說:“實習生也可能通過其他方式把方案給品牌方,我最擔心的其實是品牌方認為這個方案可行,雖然這種可能很小。”
沈西淮仔細看著陶靜安,過會兒才手將手機拿了過來,聲音很冷,容卻與之相反:“做你想做的。”
面前的手機始終懸著,沒有被塞過來,靜安最終接過,而沈西淮立即起,給留出個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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