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淮反問:“什麼”
他不愿意說,便不再問。
電話一掛,沈西淮去登機,落地后終于有新消息進來。
“Paige把你車鑰匙給了我,你要讓人來把車開走嗎”
他直接回了電話過去。
“在公司了”
“嗯。”
“車我晚點讓人去開,到時候打你電話。”
那邊默了幾秒,語氣里著些小心翼翼,“你占兩個車位了。”又說:“你給我一個地址吧,這兩天我找時間把你上回那輛開過去。”
他知道沒用過他的車,連玄關上車鑰匙的位置也沒變過。
他腳步稍慢,很快說:“我住還記得麼地址我發你,你停在車庫就好。”
那邊應了聲,過會兒說:“昨晚我喝斷片了,可能說了些奇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西淮腳步一頓,在旁邊停下。
如果不是喝醉,陶靜安勢必不會在他面前哭,也不會說那麼多話。或許在說謊以掩飾尷尬,也可能沒有。
他沖那頭說:“你什麼也沒說。”
電話里一陣沉默,很快聽見那頭有人喊,解釋兩句,匆匆收了線。
喊人的是Leah,提醒靜安準時參會。
化妝品項目的小組會已經在上午結束,最終方案沒有討論的余地,也沒有討論的必要,簡單暴到讓忙活了幾個月的小組員頻頻陷沉默。
迪生在他的“創意”工廠墻上了畫家喬舒亞·雷諾茲的話:沒有任何權宜之計可以讓人逃避真正的勞——思考。
這個項目有充足的預算,有流量明星助陣,甚至還要帶組南下出外景,唯獨沒有創意和思考可言,甚至還不正確。
但必須得做,得把所謂的創意費賺回來。
小組會間,靜安避開了那位男實習生的視線,邁凱倫開過,他又換了輛英菲尼迪超跑。
工作歸工作,下午去買咖啡,靜安仍按他口味捎了一杯,大家自覺來領,剩下一杯始終在桌上,只好送去他工位。
走時被他喊住,去看他界面上的旅游攻略,地點是他們即將出外景的城市,又聽他建議說可以自駕過去。
靜安解釋一句“機票公司會報銷”,轉回了自己工位。
頭有點疼,胃也不舒服,邊按太邊看桌上那枚夾著銀杏葉的書簽。沈西淮說什麼也沒說,大概是在配合,或許也恰好符合他個人的意志。
記不太全昨晚都說了什麼,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哭了。除去幾次病危,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不太習慣將自己極私人的負面緒展示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認為自己多麼脆弱,可以自我消解掉大部分的煩惱,而昨晚是個意外。
不用跟Paige求證,Paige的表現就已經告訴,昨晚跟袒了自己的私事。但暫時沒有勇氣跟沈西淮求證,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將想要往的意愿和盤托出,假若說了,那麼沈西淮配合的說法則是在間接地拒絕。
Paige將車鑰匙給時,斬釘截鐵地認定沈西淮不可能對沒有半點想法,很愿意去相信,卻不能將此作為某種充分的證據。
檸檬水沒法讓打起神,灌下一杯咖啡,暫時不再想下去。
下班前收到醫生發來的檢查報告,報告沒大問題,醫生只囑咐照常帶去醫院做例行檢查。
回家前趕的最后一班地鐵,到樓下時手機響,一接才知打電話的人就在對面。
沈西淮的助理不似沈西淮那麼冷,年輕又幽默,拿走車鑰匙后又給遞來一個有些分量的袋子。
靜安上樓后打開,昨晚被暫時忘的話又找了上來。
當初為了買Paul的限量彩膠,勞煩幾位朋友一起搶,但統統失敗。
黑膠機是周陶宜送的,價格不算頂昂貴,但音質仍屬上乘。黑膠上有繁星在轉,音樂流淌出來,靜安坐在沙發上良久沒,試圖去回憶昨晚的細節,記憶卻總卡在哭的時候。
深吸一口氣,將彩膠的照片發給周陶宜。
周陶宜不怎麼聽唱片,但作為曾經的幫搶失敗的朋友之一,一眼認出了這張唱片。
靜安直接給解:“Mr.Risk.”
這個稱呼是周陶宜喊出來的,后來靜安跟了沈西淮的姓氏,偶爾便又喊他“沈危機”。
“沈危機”的來由源于靜安跟周陶宜的初識。那時靜安初職場,工作上沒有太多煩惱,但仍然在同事的推薦下報名參加了一個作“解決生活危機”的小組。小組每周一次會面,分自己正在面臨的“危機”,在與其他人的危機對比之下,靜安認為自己的實在不足為道,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找理由拒絕分之后,沒再去參加小組會。
隔天被同事拉去酒吧,鄰座生不小心撞到,兩人一對視,紛紛認出了對方。起初兩人只隨口聊幾句,無意談到最近正在上映的電影,周陶宜忽然問:“你知道我的危機是什麼嗎”
周陶宜是除了靜安之外拒絕分“危機”的另一人,這時卻打開話匣,直言自己的苦惱。核心只四個字:“我想轉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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