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灘邊，隔著浮躍金的江面，不知道誰家放煙火，那遠遠傳來的聲響，驚得季業鴻猛然回頭。

嚇死了，他還以為是槍聲。

虛驚一場。

“說，賬冊被你藏在了哪里？你是不是到調查組手里了？小丫頭，你最好老實回答，免得吃太多的苦頭！”

姜晚額頭有傷，跡順著眉骨蜿蜒流下，在睫上凝了紅的滴。

右手手腕已經折了，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彎度。

那是被季業平用槍托重重砸出來的。

被數十道槍口對準，姜晚毫無反抗之力，除非想現在就變篩子。

季業鴻問完之后也沒等到姜晚的回答。

死到臨頭還？

見狀，季業平猛地一腳踹在姜晚的膝蓋后方，姜晚悶哼一聲，由于慣差點跪了下去。

但在膝蓋接地面之前，愣是對抗了這慣，在生生直起重新站穩時，卻又被季業平踩著脊背重重了下去！

手腕骨頭錯位的痛，額頭不斷流的傷口，后背被死死踩住的力道……

姜晚滿狼狽，卻在到季家人的氣急敗壞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丟失的賬冊，懸在季家人頭頂的鍘刀。

姜晚眼睫上凝聚的珠滾落，沿著臉頰劃下，掉落在沙石的隙中，洇了一小塊的暗。

姜晚仰著頭，笑了，“你猜呀？”

季業鴻面一冷，還笑？還敢笑？

他揚手一掌扇在姜晚臉上，揪著姜晚的頭發冷冷喝道，“最后問你一遍，賬冊在哪兒？”

耳邊嗡嗡作響，連聲音都有些失真。

姜晚咳嗽了幾聲，咽下了里的，不不慢地回道，“五百萬份復印件，灑遍全城，人手一份，你也要滅口嗎？哈哈。”

季業鴻猛地后退一步，看姜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怎麼敢？

殺心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殺了！”

……

長長的隊伍行過最熱鬧繁華的地帶，又吸引了一大波的人跟著，從街頭到街尾，最后停在了都察院巍峨矗立的大樓前。

此時的都察院里，繼蘇院長之后的一把手本來已經下班了，結果被下屬一個急電話里的消息震得坐立難安，立刻就回來了。

也幸虧他早到一步，否則這會兒怕是要被激憤的人群給吞了。

“一群刁民，全都抓了抓了！”

新院長拍著桌子臉沉，那復印件里的賬冊容他看了，他的名字可不在上面。

再說了，區區一份復印件而已，就算是拿原件過來，那也一定是假的！

這是誹謗加污蔑！

新院長親自扣了電話，不僅是讓監察司出手，還扣了其他所有的單位。

“把這群鬧事的抓了，全部給我關進去！再審審他們是了誰的指使，這麼明目張膽大張旗鼓，找死嗎？”

……

監察司，劉正源收到消息的時候，罵了一句臟話。

下屬眼觀鼻鼻觀心，問道，“劉局，怎麼辦，確實鬧得很兇啊，咱要是不管的話，新院長那邊怕是不好代……”

“去召集人手，把下班的休假的全都喊回來！”

“是！”

劉正源又補充了一句，“不許抓人，維持秩序就好，不要讓人渾水魚鉆了空子！”

“啊？劉局，不抓嗎，那新院長那邊要是發火了怎麼辦，我們頂得住嗎？”

“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讓你去就去！沈司遇人呢，回來沒有？讓他帶隊，現在就去！”

“是！”下屬咬咬牙，一路跑著去召集人手。

劉正源問電腦面前的技組，“還沒找到姜晚的蹤跡？”

“我們的人手不夠，設備又有限，目前已經排除了大部分監控，還有一部分沒有篩選……”

“行吧，繼續找。”

劉正源心知肚明，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姜晚是故意的。

故意避開了監控，連手機都關機，就是因為鐵了心的不想被他找到。

那只說明一點，要做的，是不被劉正源允許的事。

劉正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對著墻壁罵道，“到底是年輕人啊，玩這麼大！不把命當回事，沖、魯莽、不計后果！”

監察司院子里，一輛又一輛的車開了出去。

劉正源罵著罵著，忽然覺得這些話好耳，細細一想，全都是他當年臥底的那些年里，他的領導罵他的話。

“……”

劉正源垮著個臉，又罵了一句，“臭德行，倒是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活著回來了。

希姜晚也是。

……

野火酒吧依舊喧囂熱鬧，音浪聲蓋過了一切，舞池中的人摟腰面，炫彩迷離的燈跳躍閃，氣氛嗨到了極點。

陳燕鈴才解決完一個耍酒瘋調戲服務生的客人。

在外人眼里，陳燕鈴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把人世故拿的恰到好，既能讓那些公子哥一夜消費六位數，又能讓其他的新客老客一樣滿意。

可謂面面俱到。

但今天，在那客人揩油一個服務生時，向來拿住人世故的陳燕鈴發飆了。

了手。

其他老客這才知道，原來一向會做人的陳燕鈴，也有如此火的一面。

那個客人被暴打一頓，然后丟了出去。

陳燕鈴了一把頭發，安完自己的員工，又笑著給客人們遙遙敬了一杯，一飲而盡，算是歉意。

這個小曲很快就過去。

等回到辦公室時，陳燕鈴剛剛坐下，拿起手機一看，就被上面的容驚得從沙發上起。

各地已經開始現場直播。

浩的隊伍沉默靜立，一白站在那座巍峨宏偉的都察院門口。

他們不吵不鬧，只有看向鏡頭的那一張張臉，麻木絕，被熄滅了所有生機。

陳燕鈴當然認得畫面中的人。

野火酒吧的部分收益每個月都會轉一個個賬戶，錢也不多，正常工資的水準，是雇傭費。

姜晚收納了所有人。

那些手里掌握的，調查出來的害者家屬，全都統一了戰線。

這些年，他們被雇傭在各個位置工作，有些是監視季家，有些甚至已經混到了季家辦公大樓里做保潔……

不起眼，但安全，能掌握的有限，但季家人的行蹤卻隨時可以窺探，還不用擔心被多疑的季家人察覺。

他們也有了一個奔頭。

但是現在，所有害者家屬出現在都察院門口，是姜晚的授意？

陳燕鈴出離的憤怒，外面都沸騰這樣了，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姜晚什麼都沒讓做！

這種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姜晚不需要手，二來則是……姜晚要做的事過于冒險。

變相的，這也是一種保護。

陳燕鈴整個人都快炸了，匆匆拿起手機給程錚打過去，他在監察司，一定知道什麼吧？

“程檢察，接電話呀，快接電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