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是因為我嗎？”

黎念盯著盛聿明發的手，習慣攬責任。

盛聿明搖頭，失笑：“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這之后便是沉默。

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徹底打破僵局。

最后，還是盛聿明將椅推了出去，再次為季慕白的唐突而道歉。

黎念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覺自己垂在側的手，也開始抖了。

心為什麼還會疼呢？

季慕白的話，突然出現在腦海里，說不想理人的時候，手機一關，天下就太平了。

想到了被自己放棄的東城號碼。

重新充上電，打開手機。

信息如同雪片一般，紛至沓來。

盛爺爺擔心去哪兒的疑，非得要拍張照片，眼見為實；

盛明胭關心上的錢夠不夠，特意轉了一些，但過期沒有領取；

姜蕓給發了兩個小家伙的合影，旁邊另外的兩個大手，一個是盛鑫，一個是溫婉虹；

溫婉虹中規中矩拍了孫子的照片，留言說等姑姑回來；

盛鑫毫不客氣，手要歲紅包；

還有季家陸阿姨的未接來電，估計是要說明所謂和季慕白的婚約是一時興起，不要放在心上；

剩下阿珊老師，還有幾個座機號碼，幾條來自學校和福利院要報平安的消息；

的確有很多很多人，在過去一段時間里，期待著的回應。

當然，也有舒怡姐和盛聿明的。

盛聿明的不敢看，只能瞄到最后一行消息，寫著：念念，我錯了。

舒怡姐給打了好幾通電話，都變了紅的未接來電，而大段大段的文字說明，只有一個中心思想：從頭到尾，舒怡喜歡的人都是季慕白。

【念念，抱歉讓你產生了如此大的誤會。我和盛總并沒有任何除去工作以外的集。當初取得的資助和獎學金，也是季氏和盛安共同立的，而我的名額一直都是由季慕白欽點由季氏對接。很早的時候，我便對季總對了心。

但就像我和你說過的，季慕白曾經也經歷了那場海難，對婚禮婚姻有了恐懼，所以不愿結婚。我想有一天能為和他一般優秀的人，平等地追求他，所以避開了季氏，選擇在盛安工作。

一切都是差錯。也是我太不夠敏銳，沒有好好關心你。其實，早在封煬的攝影展，鬧出莫名其妙的風波時，盛總已經向我，你是他的太太了。只是，我以為你們是在婚，不愿被人發現，所以選擇了緘默。

對不起，念念。相機已經還給盛總。

我并沒有用過那臺相機。

其實，我該更加警覺的，畢竟我和季慕白只是假裝，本不是真的。是我鬼迷心竅，自作多了。

等你回東城來，舒怡姐再向你道歉，好不好？】

黎念看的心臟嘭嘭，從未想到犯了如此大的錯誤，給舒怡姐也帶去了困擾。

嘟嘟嘟——

有些張地給舒怡撥出了號碼，等到接通的時間里，坐立難安。

過了好久，對方接通。

“念念？”對話那頭傳來舒怡的驚呼聲。

“舒怡姐……對不起……”

黎念鼻頭發酸，尷尬得開口道歉。

舒怡飛快地說了一句“你怎麼道歉呢？”，然后就開始刨問底，問被困在雪崩里的況，被救后有沒有后癥，現在康復得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全都在關心黎念，本不在乎自己曾經被誤會。

黎念一一作答，后面還想再道歉時，被舒怡打住了。

“慕白也去西南了。他擔心盛總和你的況，說給你們帶了資，好好補一補？他去看你了嗎？”

黎念眼神又黯淡了。

沉默一會，決定代。

“我和盛，盛聿明沒有和好。慕白哥有些生氣。”

舒怡也沉默，緩了片刻，才說：“念念，聽從自己的心吧。別人勸說什麼，是否生氣，都只是從局外人的角度看了個熱鬧。只有自己，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舒怡姐，你和慕白哥是在一起了嗎？”

黎念想起季慕白手指上一閃而過的戒指，想到剛才舒怡提醒時，親切的稱呼“慕白”，心里竟然閃過一羨慕。

舒怡沒有遲疑，嗯了一聲。

“我想，有機會就試試吧！自己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自己，多麼不容易啊！就算最終沒有走到一起，起碼沒有憾吧。”

“……”黎念握著電話的手，了。

舒怡像是猜到的想法，用輕松的口吻，打趣道：“你現在還有憾，是嗎？”

“……嗯。”

沉悶的一聲。

黎念有了心結，和盛聿明之間從來沒有真正心意相通過。

或許，是彼此相的吧。

但的表白，是想要分開時，失聲力竭吼出來的一句“我不要再你了”。

而盛聿明的告白，是為了挽留，拋棄自尊說出的“別走，好不好？”

總覺得，這樣擰的，即便在一起了，也不會長久的吧？

可舒怡姐卻說，只是在知道彼此心意相通以后，想要給一次機會，試一試。即便最終分道揚鑣，也不會有憾了。

至，兩個人有過彼此真心相的時刻。

“我可以……也這樣試試嘛？”

黎念拿不定主意。

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就有些反悔，不該問舒怡姐，會給造困難。

但電話那頭的舒怡卻是朗聲笑道：“來吧。我們姐妹一起試一試！和自己喜歡的人，談場。”

“嗯，謝謝舒怡姐。”

又寒暄了兩句，黎念掛掉了電話。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窗戶旁邊，目不自覺地看向盛聿明進行康復培訓所在樓棟的方向。

該怎麼開口呢？

直接走過去說：盛聿明，我們再嘗試一次嗎？

可之前的幾次吵架，都是把人往外推，一次又一次。

甚至被徹底拒絕后，盛聿明還默默地做了那麼多天的飯菜，自己卻……太不識好歹了。

鄭助理，孫姨和慕白哥，都看不下去了。

黎念一直想到夜幕降臨。

最后一縷斜群山后面時，孫姨再次敲開了病房門，重復前面很多次的作，勸道：“念念，這次用的季副總自家生態園里的土，煲得可香了，鄭助理都多吃了兩碗飯。你嘗嘗吧。”

黎念嗯了一聲，坐下乖乖吃了飯。

孫姨本來沒有做打算會勸說功的。見到黎念吃的開心，幾乎要盤，忍不住打趣道：“鄭助理可要失了。哈哈，他還指回去蹭你這份呢！”

“……”黎念悶頭喝湯，覺得臉頰慢慢爬上了燙意。

吃過飯后，幫著孫姨一起收拾碗筷，跟著一起披了個外套，提議道：“孫姨，帶我去看看他吧。晚上也有復健，是不是？”

孫姨眼里閃過一抹驚喜，忙不迭點頭：“對對對！盛總啊，就是太拼命了。”

“我想去看看。”

“好呀。走，孫姨帶你去。”

孫姨顧不上好好收拾了，所有的東西囫圇鉆進兜袋里，挽起黎念的胳膊就往外走，生怕下一秒會反悔。

黎念亦步亦趨，張地后背冒汗，心若擂鼓。

晚上的康復室里，只有盛聿明和一名康復師，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黎念出現的時候，剛好看到盛聿明松開康復師的牽引，嘗試著自己手走路。

在近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后，他稍微解開了些許心結，也漸漸有知覺。

但他練得太猛，現在最強烈的知覺是痛意，無時無刻不在迫提醒著他。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怎麼都不干凈，不全是累出來的，絕大部分是痛意。

黎念推開康復室的門，輕手輕腳地往里走幾步，沒敢出聲喊人，怕打擾盛聿明的進度。

可心有靈犀，停下腳步時，盛聿明也停下腳步，抬起了頭。

空氣在此刻凝滯。

康復師也注意到了黎念的出現，剛想問是哪位，但盛聿明搶先開口：

“要記錄康復過程嗎？想拍照嗎？”

他說的云淡風輕，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一抹笑意，眼神里滿是探究，卻不敢問，只能寒暄。

黎念鼻腔涌上酸意，眼睛很快就泛起水霧。

順著盛聿明給的臺階，低頭拿出手機，無奈地搖了搖：“只有這個。”

“嗯，拍吧。不是一直都很想記錄我真正穿上設備的樣子嗎？”盛聿明示意康復師離開，說這是他的家人，今天就到這里。

康復師離開，并帶上了門。

黎念舉起了相機，聽到盛聿明坦白：“以前你想拍，其實都是鄭毅通風報信，我提前擺好姿勢，等著你來。對不起，之前騙了你。”

“……”

黎念聞言，嚨發，哽咽得說不出話，眼睛視線也模糊了。

慌地對焦，拍了幾張以后。

看著盛聿明不疾不徐地，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念念，你來找我了。”

“……嗯。”

“是季慕白的話，讓你不開心了？你又打算要離開我嗎？”

盛聿明的聲音乍聽上去，十分冷靜自持，可仔細辨認，能清楚聲音底里的驚慌失措和無計可施。

他說了又，讓黎念不住想起這幾個月的拉扯。

不敢拒絕和盛鑫的婚約，所以，留下公寓鑰匙，搬出和盛聿明同居的家。

不敢確定盛聿明是不是“”著自己，所以，留下戒指，離開東城。

無法接盛聿明對自己的誤會，又氣急敗壞將人推出去……

黎念抿了抿，好像真的一直在做著離開盛聿明的準備。

而盛聿明呢，總是一次次追了上來，無一例外。

“盛聿明……”

黎念起了個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就見男人已經離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近到只有咫尺的距離。

黎念一抬頭，盛聿明俯銜住了的，大掌順勢摟住了人的腰，錮在自己懷里：“又想去哪，帶我一起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