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名為凌，是盛家養子，已故盛貴妃的侄子，也是跟平遙長公主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他十六歲隨養父至邊關歷練時，平遙長公主才十四歲，也跟著去了邊關，他們在邊關待了整整六年。

一個是鮮怒馬將軍，一個是皇族金枝玉葉，容貌和才皆無比般配，在邊關將士的祝福中一天天加深，已經訂好了親的日子。

兩人曾經刻骨銘心地相過，先皇和盛貴妃亦看好這段姻緣。

可世事弄人。

盛將軍在那場戰爭中被人算計，誤中了埋伏，而凌也因為救父不而被箭殺。

平遙長公主親眼看到他氣絕亡，甚至親自送舅舅和凌的靈柩回京。

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殿安靜得猶如死寂。

平遙長公主坐在窗前，不發一語地撐著頭，窗外進來的打在臉上，朦朧而晦暗，看不清眼底思緒。

這般讓人抑而不安的靜謐不知持續了多久，一陣細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平遙長公主仿佛從思緒中回神，緩緩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秀男子：“誰讓你進來的？”

“我擔心殿下。”秦羽墨眼底鎖著憂慮，“殿下是有難解的心事嗎？”

平遙長公主沉默片刻：“坐吧。”

秦羽墨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殿下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或許我可以——”

“你覺得人死之后還能復生嗎？”

什麼？

秦羽墨愕然：“死而復生？”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平遙長公主嘲弄地勾，“已經死了三年的人，皇上卻說他還在人世，真讓人覺得荒謬。”

死了三年？

秦羽墨心頭微，忽然想到一個人。

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影響到長公主的緒……大概也只有那一個人吧。

秦羽墨擱在膝上的雙手無意識地了，“死而復生或許不太可能，若真有，那大概當初的死亡另有蹊蹺。”

另有蹊蹺……方才獨自冥想的半個時辰里，平遙長公主也得出了這個結論。

如果攝政王不知道這件事，而皇上卻知道，那麼當初的蹊蹺只怕是皇上一手促的……或者說是先帝，皇上是知者。

平遙長公主冷冷一笑。

都說父皇最寵們母，可事實卻是盛家滿門滅絕，母妃早逝，未婚夫戰死沙場。

這樣的寵真是讓人消不起。

“殿下。”秦羽墨遲疑地開口，“半月后的大婚是否要取消？”

“誰說要取消？”平遙長公主奇怪地抬眼看著他，“婚期已定，大婚如期舉行，沒有取消的道理。”

“是。”

平遙長公主起走了出去：“本宮要去攝政王府走一趟，你不用跟著。”

“是。”

抵達攝政王府，讓人通報之后，平遙長公主很順利地被帶到書房見姬蒼。

攝政王依然跟幾個大臣在書房里議事。

這幾天朝中事務繁忙，下朝之后，攝政王會命人把奏折送到攝政王府來，有重要朝事需要當天解決，也會召大臣前來議事商討。

左右二相一直是攝政王府的常客，在朝中則是攝政王諭令的執行者。

“皇叔。”平遙長公主進書房門檻，語氣淡淡，“我有一事想問你。”

書房里幾人跟長公主行禮。

姬蒼語氣漠然：“什麼事？”

“當年凌死在戰場上一事，皇叔有沒有調查過真相？”

此言一出，書房里幾個人齊齊詫異。

姬蒼眼底劃過一意外：“怎麼突然問這個？”

“今天我去刑部走了一趟，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太后過去說了幾句話，離開之后又被皇上過去了。”平遙長公主似乎完全不懂守口如瓶的意思，轉瞬就把皇帝給賣了，“他讓我殺了攝政王妃，并告訴我凌還活著。”

這番話說得倒是云淡風輕，渾然沒有“殺攝政王妃”的嚴重和出賣皇帝的愧和遮掩，反倒是聽著說話的幾個人，一個個臉微變，面面相覷。

姬蒼面沉冷，眉眼間著徹骨的寒氣，“皇上讓你殺沈凝？”

“嗯。”

“為何？”

平遙長公主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沒問，反正我也不會答應他。”

“可是皇上以將軍做威脅……”言卿塵下意識地開口，隨即皺眉，“將軍真的還活著？”

“聽說左相大人最是聰明。”平遙長公主眉梢微挑，“不如你給我分析分析，皇上所言是否可信？”

言卿塵下意識地看向姬蒼。

“當年凌之死，你不是親眼所見？”姬蒼坐在書案后，眉心微攏。

“親眼所見，不一定就沒有。”平遙長公主道，“如果皇上沒有說謊，那當年他的死可能就是個謀。”

言卿塵再次詫異。

平遙長公主的冷靜真是讓他們大為意外，凌曾是最喜歡的人，兩人差一點就了親。

凌當年傳出死訊時，平遙長公主二十歲，后來養面首，收一個又一個男寵，很多人都以為是了刺激。

可眼下再提起故人，語氣竟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一個無關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