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唐愈兩人，抱著姜老板好心寄過來的幾瓶梅子酒，能在小洋房喝到天亮。

那會兒唐愈正失，自似的一遍又一遍點開微信中那個孩發過來罵他的語音。

上海小姑娘罵起人來一點兒都不含糊，說：“唐愈你賤骨頭哦？”

很，又很尖利，即使家世落敗，小姑娘的語氣里也著一子從小被寵到大的驕縱。

那句語音聽了無數遍，到最后祝矜都學會了強調，用同樣的話罵他。

人家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還死皮白咧纏上去，不是賤骨頭是什麼？

祝矜開著車，向雍和宮駛去。

周六，又趕上了歷十五，雍和宮里人山人海。香灰手串早就在上午被排隊的人一搶而空，只剩下求“姻緣”的。

也是好玩，如今不論男，人人都求“事業”“金錢”“健康”，唯獨“姻緣”，被冷落在角落里。

姜希靚笑起來：“看來大家覺悟都很高嘛。”

祝矜拿起一串“姻緣”的香灰手串，付了款。

“你拿這個干嗎？”

沉默了片刻，然后說：“好看。”

單純覺得好看。

說不清，道不明，有沒有別的心思。

法需要拿去開。

祝矜又跟著姜希靚，在整整齊齊的團上跪拜祈福。曾經在南京的大報恩寺里，許愿家人朋友平安健康，若有可能，希他也平安幸福。

大殿的煙火繚繞著緩緩升起，這次，照常許了第一個愿，自己、家人、朋友，都平平安安，健康順遂。

而第一個愿許完，腦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鄔淮清的容。

今早他站在車邊，低眉喊Money，渾冷淡，他曾經把摟在懷里，埋頭熱吻。

祝矜抬頭看佛像，釋迦牟尼金普照，在這樣莊嚴肅靜之地，所思所想似乎都是對佛祖的。

祝矜笑起來，果然是不敬的。

最終，只許了第一個愿，便起走出殿。

回眸時，注意到姜希靚還在跪拜祈福，不知在許什麼愿，姜希靚的眼圈已經紅了。

殿外是熙攘的人流，祝矜在樹下等著，古樸紅墻，穿海青的僧時而踱步其中。

出來后，兩人在寺院里又逛了逛，最終結伴離開。

祝矜把姜希靚送回家后，便去了東長安街那兒的客戶服務中心修表。

原本猜想是不是電池的問題，結果客服說問題比這要嚴重，而這款的機芯已經沒有了，需要原本的購買憑證，返廠調修。

祝矜愣了下，然后說“算了”。

這塊表是鄔淮清送給的，在他們在上海鬧掰后。

不知道他送這塊表時，存了補償還是什麼心思，但無論什麼心思，都不能是補償。

只是，這樣看來，表也不是完全不通人的，這次和鄔淮清徹底鬧僵，它冥冥中便罷了工。

今天周六，照例，祝矜是要回家看爸媽的。

從客戶服務中心出來，穿過明亮耀眼的長安街，這一片兒道路非常寬闊，因為管制嚴格，也沒有車敢停放，只要不堵車，開起來非常快。

天漸漸暗了下來，空氣悶熱，氤氳著雨。

轉了個彎，在西二環上，祝矜被堵住。

四周堵得不風，像是被塞進了沙丁魚罐頭里，食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一點一點的，空中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祝矜猛然間收起手指，恍惚意識到——

敲東西這個作，是他慣常做的。

手機忽然響起來，來不及陷回憶，接起電話，媽媽的聲音隔著聽筒穿過來，問走到了哪兒。

答著。后來，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媽媽說，小清來了。

鄔淮清？

祝矜不知道自己后來又說了什麼。

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鄔淮清會去家。

蹙起眉，被莫名其妙的緒包裹著，心中似乎有一條不安的龍，在吞吐憤怒的巨火。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要發消息的時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早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把他從黑名單里解放出來，然后在微信上質問他，為什麼來家。

W：【送你三哥來，伯母留我吃飯。】

他的語氣稀疏平常，像是在漫不經心地講著無足輕重的事，卻讓祝矜的眉頭蹙得更了。

他家和家什麼關系？

哪兒到能平常吃個飯了？

-

祝矜早該猜到，他今晚沒安好心。

在家里的臺上，逗弄那盆含草時，他忽然走進來，手指一寸寸向纖細的脖頸。

隔著厚重的窗簾，臺沒有開燈，暗沉沉的，窗簾外咫尺之隔，媽媽、三哥他們正在準備晚餐。

他篤定不會出聲。

祝矜抬頭瞪著他。

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散漫的笑意。

無聲地冷笑。

他把當了什麼？

現在故作姿態又為了什麼？

祝矜在臺上甩開他的手，走了出去，走到明亮的客廳。

憋了一天的雨終于落下來，水漬在玻璃窗上蜿蜒橫亙，洗刷著上邊的塵埃。

也是有點奇，原本病癥已經好了，今天晚飯時，又止不住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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