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舟側頭看,點頭說,
“嗯,我知道。”
在來這里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之前在雪地里的時候他也說過這件事。
方宜愣了下,
“你不反對嗎?”
紀臨舟垂眸看,反問道,
“我為什麼要反對?”
他看著,
“實驗室在倫敦,我可以把工作調整一下陪你過去。”
方宜微怔,
“我以為你會不答應。”
紀臨舟神淡淡,微微挑眉道,
“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樣的人。”
方宜搖頭,笑著去握了下他的手,
“你在我心里是特別好的人。”
紀臨舟笑了一聲,握著方向盤沒有再說話。
到酒店,方宜提前重新訂了房間,帶著紀臨舟上樓。
用房卡打開門,紀臨舟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拿著方宜帶過來的花準備找花瓶放進去。
方宜去給他倒水,才剛剛走到島臺邊上,就覺后被抱住。
紀臨舟抱住,下擱在脖頸上,熱氣落在上。
方宜了下肩膀,轉過回抱住他,
“你是不是有點熱?”
抬手到他鬢角有些,像是汗水。
紀臨舟嗯了聲,手卻并沒有松開,環過的腰把抱了起來,抱著往沙發那邊走。
方宜也配合的擁著他,才走過去,房間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好像是我的手機。”
方宜有點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紀臨舟抱著,過去幫拿手機,遞給。
方宜坐在他上,看著他接通電話,是老周那邊打過來的。
紀臨舟單手托著,另一只手去拿酒店桌面上的宣傳單翻開了翻。
聽筒那邊傳來點聲音,老周他們好像在外面遇到點什麼事,要方宜過去。
紀臨舟手搭在腰上,看了看,把人放下來,從行李箱里取出來服先去了浴室沖澡。
方宜打完電話,浴室里水聲還沒停。
老周他們遇到悉的牧民,那邊在接生小羊,讓過去幫忙。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實際上這段時間來他們在當地做的最多的就是這些奇奇怪怪的事。
紀臨舟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看見還在站在外面,
“不是有事要過去?”
他一邊頭發一邊往這邊走。
方放下手機走過去,點了點頭,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手拿掉他的巾,墊著腳學著他幫自己頭發的樣子給他頭發說。
紀臨舟手半摟著的腰,垂眼看著,顯然被半路打斷有點不開心,
“去做什麼?”
方宜仰著臉看他,潤的發不斷有水珠往下掉,
“去給小羊接生。”
抿了下,
“你不想去的話,可以在酒店等我,晚上我們就回來。”
紀臨舟嗯了聲,拿掉半遮擋著自己眼睛巾,
“我跟你一起去。”
方宜以為他不會愿意去做這種事,眼睛亮了下,
“好,那你快去換服,我等你。”
巾半搭在他肩膀上,紀臨舟點了點頭,摟著彎下啄吻了下的,走到沙發邊換服。
兩個人換好服出門,紀臨舟開車去老周他們說的地方。
他們來這里后大部分時間都是跟當地的藏民一起,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住酒店,而是借住在當地藏民的帳篷里。
開車一直到村子里,方宜帶著他過去,老周他們早已經在后面忙著,的腥味很明顯。
方宜擔心他可能會有點不太適應,跟他說,
“要不要上車拿口罩。”
紀臨舟低頭看一眼,
“我有這麼氣?”
方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被他一說反而愣了愣,然后笑了笑,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你在我心里是這種形象。”
農場里不羊都在生產,春季的繁期,大多數母羊都會在這個時候生產。
老周他們手忙腳,每個人都是第一次接生小生命,都沒注意到其他人,都在。
紀臨舟應該也同樣是第一次面臨這種況,變現的跟大家差不多一樣張。
草場里的牧民給他們分了手套,帶著羊水的小羊出來的時候直接接容易染布病。
分娩結束的母羊很快就恢復,但小羊剛剛出來還怕冷,紀臨舟用服包著剛剛新出生的小羊。
方宜走過去看他,小羊在他手上的時候方宜明顯的覺到他的手也有些發抖。
忙完已經天黑到了晚上,大家都又累又狼狽,上的味道也都不太好聞。
方宜覺得紀臨舟估計是沒有辦法忍耐的,一天下來可能已經到了極限,晚上也沒留下跟他們一起在這邊吃飯,而是先跟他回了酒店那邊去洗澡。
車上也都是一難聞的味道,回去的路上車窗全程打開著。
方宜拿水沖手,忍不住轉過頭看駕駛座上的紀臨舟,
“早知道不應該讓你陪我來這里的。”
紀臨舟上的外套剛剛包著小羊羔早已經掉,只穿著件單薄的黑襯衫,風吹過來,他的頭發都被吹到腦后,出飽滿的額頭,
“為什麼?”
他手握著方向盤,聞言側頭看,神淡淡,很放松的樣子。
方宜沖完手,從包里拿出來紙巾湊過去給他臉,
“你說為什麼?”
捧著他弄得臟兮兮的臉,了又忍不住笑了。
紀臨舟看著,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散了下來,隨著車窗外的夜風刮到他臉上,縷縷的,有點。
從剛才接生小羊時就膨脹起的那種陌生的覺好像又襲來。
心臟變得飽滿,鼓脹,有陌生的緒像野草一樣生長。
紀臨舟了一會兒,后的車窗外是連綿的雪山和草地,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臉問,
“笑什麼?”
方宜手在他臉上臟臟的部分蹭了蹭說,
“想笑就笑了,你臉上什麼東西啊,好臟。”
紀臨舟捉住的手,沒說話,也沒笑,只凝視著的臉,好像是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一樣看很久,久到方宜都有點愣住了,
“你,這樣看著我干什麼?”
紀臨舟搖搖頭,仍舊沒有說話,只把抱到自己上來。
車停在路邊,方宜一只手拿著水一只手拿著紙巾,沒空出來手,后背靠著后的方向盤看他,
“怎麼了?”
紀臨舟還是搖頭,好像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只側過臉看后車窗外的草原,
“原來你們每天都是做這些嗎?”
他過了會兒才抬起,視線看著,開口問。
方宜愣了愣,覺得他問題有點奇怪,但還是認真回答,
“也不是,這次只是剛巧到他們接春羔,我們也都是第一次給小羊接生。”
紀臨舟單手抱著,往后靠著車窗,聞言角勾了勾,笑了下,
“好的。”
“好?”
方宜有點沒聽懂,“你不覺得臟臟臭臭的嗎?”
紀臨舟搖頭,神認真,
“不覺得。”
他停了停,口吻平淡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跟你一起做這些事,我覺得很開心。”
方宜愣了愣,有些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手放在他脖頸后,低頭親了他一下,
“我知道。”
臉上帶著笑,故作神,
“要不要我告訴你?”
紀臨舟仰頭看著,抱著把臉埋在肩膀上,眉梢微抬,
“你告訴我。”
方宜垂眸看著他,又了他
的臉,認認真真地說,
“你傻呀,當然是因為你喜歡我。”
車窗打開著,風從外面遼闊的原野吹進來。
紀臨舟沒有說話,只忽然笑了聲,轉過臉看車窗外。
公路蜿蜒著往前,視線里是看不見邊際線的原野,他從沒有一刻覺到如此的遼闊和輕松。
半晌,他抬頭看方宜,好像終于恍然一樣點頭說,
“原來是這樣。”
很長時間以來他其實都分不清自己對到底是什麼。
直到此刻他終于找到一種合適的形容,
像新生。
遇到方宜之前,他的心世界一直都是空曠而平靜的,沒有風沒有雨沒有也沒有四季,只是一片荒蕪干裂的土地。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從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
在經歷過這些患得患失的恐慌,得到又失去的寂寥,反復磨的質疑和痛楚,他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自我認知的懷疑,自己或許真的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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