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沈窈從公司一出來就看到了齊嶼。

他應該是早就來了，正坐在招待區的沙發上，仰頭枕著沙發背，閉著眼。

頭發有點長了，人就莫名的顯得隨和。

之前極短的頭發，只覺凌厲。

沈窈還不等靠近，齊嶼突然睜開眼，子也在一瞬坐直。

似乎是本能，眉頭皺著，一副防備的姿態。

在看到是沈窈后，他子馬上松了下來，表也緩了。

他眼眶凹陷，雙眼皮很明顯，看來剛剛是真的睡著了。

沈窈說，“沒休息好？”

齊嶼站起，“這兩天理點事。”

倆人從公司出來，齊嶼打車來的，此時便上了沈窈的車。

車子朝市區開去，齊嶼等了會兒開口，“今天我和阿北有通話，他說在公司幫我謀個職位，我應該下個月會去報到。”

沈窈一愣，轉頭看他，“那你……”

“已經跟老板提了。”齊嶼長舒一口氣，“知道我要去阿北公司，他痛快的。”

沈圖北不說在青城是鼎鼎有名的人，但在這個圈子里也算是誰看了都要給幾分薄面的。

對方沒跟沈圖北打過道，但也知道他這個人，或許也知道齊嶼和沈圖北的。

大概率是不想得罪，加上齊嶼是回歸正常生活，他早就有這個準備，所以答應的很痛快。

甚至他還開著玩笑，因為他手頭上一些工作也都是走正道的，還說著以后若有機會，希和沈家公司合作，讓齊嶼從中間幫忙牽橋搭線。

明面上看著，事進展的算是順利。

沈窈一聽松了口氣，“這樣最好，我還以為對方會為難你，他這麼敞亮，我們這邊也省了很多麻煩。”

齊嶼嗯一聲，“托阿北的福。”

沈窈笑起來，“都是一家人，那麼客氣干什麼。”

齊嶼轉頭看，都是一家人，這話沈圖北經常說。

之前在沈家，沈固和鄒燕清也說過。

第一次從沈窈里聽到，總覺得……有那麼點不一樣。

車子開到會所，按照包間找過去。

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吵鬧聲了，是楚沛的，嗷嗷，咋咋呼呼。

沈窈敲了下門推開，里面人不，正熱鬧。

楚沛在沙發站著，面前的茶幾上有幾副骰子，他正扣住其中一副，讓面前的人報點。

姚薔站在窗戶旁，一手捂著耳朵，另一邊在接聽電話。

楚沛轉頭看過來，唉呀一聲，“可算是來了，就等你們。”

他視線落在齊嶼上，“來來來，菜一會兒上，過來搖一局。”

他有些得瑟，手一擺，掃過面前的所有人，“通殺。”

他說，“今天我比較幸。”

齊嶼看了一眼骰子，走過去，“那就來兩局。”

楚沛對上沈窈，“玩的都是小錢，放心吧，你朋友輸了算我的，反正我今天贏。”

沈窈想笑，這些人不知道齊嶼什麼出，一會兒說不準誰輸誰贏。

轉去找姚薔，到邊的時候，姚薔電話剛好打完，轉過來，又側頭看了一眼楚沛旁邊，“果然是這個。”

說，“楚沛你的時候還想顧先生，是我攔著沒讓。”

沈窈挑了下眉，“妙人。”

“還行還行。”姚薔笑了。

那邊太鬧騰，倆人就在窗口站。

姚薔說，“我前幾天做檢，去了趟醫院，順道看了看周雅。”

語氣平淡，“變樣了，瘦的厲害，仿佛換了個人。”

沈窈說，“雖然每天都打營養針，可無法正常進食，是會有影響的。”

姚薔嘆了口氣，“我以前特別討厭，可以這樣說，我遇到過形形的人，也有不喜歡的，但沒有一個像這樣讓我反。”

可話鋒又一轉，“只是討厭歸討厭，看到那個樣子，也覺得有點心酸，年紀輕輕的，可憐。”

只知道周雅出了車禍，各中曲折一概不知。

沈窈沒辦法解釋太多，外人應該都覺得可憐，也或許式真可憐。

只是作為被牽連的當事人，生不出同，此時也沒辦法擺出傷心和難過的表。

就只能嗯一聲，“可不就是。”

姚薔又說，“你那個阿姨當時也在，我之前見過，也變了樣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說完這句，才反應過來不太對勁，表一頓，“你不生氣吧？”

沈窈笑了笑，“不生氣，其實從小到大，我阿姨不在意我，我也沒跟多親近，我們倆的生疏是相互的。”

這邊又聊了一會，就聽楚沛在不遠啊啊啊的起來。

他很懊惱，“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沈窈看過去，齊嶼坐在一旁，相比于楚沛的一驚一乍，他很淡定，淡定的仿佛不是局中人。

楚沛難，掏出手機拍了張照，“屈辱，我要記錄下來。”

他嘟嘟囔囔，“是我想岔了，我但凡再大膽一點，肯定能贏。”

沈窈又收了視線，跟姚薔聊了些別的。

隨后上了菜，過去坐下后就見楚沛蔫頭腦，早沒了剛剛得瑟勁兒。

有人調侃他，“讓你高興那麼早，剛剛贏的全輸了吧。”

楚沛哼哼，“我還倒掏出去了不。”

他轉頭對沈窈，“你這朋友什麼來路，點數算的未免也太了。”

“你到行家了。”沈窈說，“以后收斂點，話別說太滿。”

楚沛忍不住各種復盤，念叨著剛才輸在了哪一點。

也沒一會兒，他從兜里把手機翻出來，點開來看。

面上的懊惱一下子沒了，有些愣怔，而后條件反的抬眼看了沈窈一下。

沈窈正好也在看他，于是他那一眼被捕捉個正正著。

楚沛趕收了視線，低頭看著手機。

他的手懸在屏幕上，無意識的挪，卻并沒有到按鍵。

沈窈視線下，落到他手機上，覺應該是有信息進來，他想回復，卻不知回復什麼的好。

又轉頭繼續跟姚薔說話。

菜都上完，大家慢慢悠悠開吃，一大幫男的，自然不了酒。

齊嶼看起來也高興，儲沛勸著他喝酒，他沒有拒絕，也看不出抗拒。

相了這麼長時間，其實沈窈能看得出來齊嶼是個很拘謹的人。

又或許那樣的環境生活久了，習慣會對人帶著防備。

他慢熱到極致，除了對沈家這幫人，對誰都是一副疏離的態度。

但是今天這塊冰似乎化了化，面上的笑意真誠了，與人聊天說話也慢慢的主起來。

整個飯局氣氛不錯，大家酒也沒喝。

沈窈和姚薔也高興，倆人之前接就對彼此印象不錯，此時就更有點兒相見恨晚。

“我還有兩個朋友。”沈窈說，“是我很好的朋友，哪天介紹你們認識。”

姚薔也喝了點酒，半靠在上，“行啊，說實話，我沒有朋友，你是第一個。”

沈窈笑起來，這話顧青蕪也說過類似。

一直到快半夜大家才吃完，男士們都有點喝高了，都了代駕。

沈窈沒喝酒，扶著齊嶼。

姚薔沒喝多，攙扶著楚沛。

其余的人是會所服務生幫忙扶下去的，一個個的上了車被拉走。

沈窈跟姚薔道別后將齊嶼扶上車，上了駕駛位，車子開出去。

上次去過齊嶼所在的小區，輕車路又開了過去。

這次沒辦法，必須上樓去。

齊嶼沒喝，路都走不穩，沈窈將他扶進屋子里，進了臥室，讓他躺到床上。

不自在的，推了推齊嶼，“好了，我把你送回來了，你要是可以的話就去洗個漱，接下來睡的會舒服點，不想的話就算了。”

齊嶼側躺，嗯了一聲，眼睛都沒睜，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的話。

沈窈沒再多管，趕退了出來。

走到玄關把齊嶼掉甩的鞋子踢了踢，歸了位置，然后開了門。

再然后啊的一聲。

再再然后扯著嗓子就開罵，“顧淮川，你特麼神經病啊，站在這兒干什麼，嚇我一跳。”

開了門就是一堵人墻，任誰毫無準備，都是會被嚇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