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斂眸喝了口茶,想說郁棠囂張跋扈,不一定是因為邊有能人。
不過“神算子”這個名號,一聽就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他弄虛作假……
昭武眼神冷了冷,當眾杖打駙馬,只這一條罪名就將他置于死地。
傳膳宮進來請示,得了太后允許,帶著人把一道道膳食端了上來。
昭武帝沒再多想,陪太后坐到桌前用膳,只是心里惦記著裴修竹,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膳后他陪著太后用了盞茶,借著郁棠這個話題隨意聊了幾句。
太后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衛家出了這檔子事,怕是把九公主記恨到骨子里去了。”
昭武帝淡道:“衛馳有錯在先,死有余辜。”
太后聽到這句話,角揚了揚,看向昭武帝:“聽說太子給九公主求來著?”
昭武帝點點頭:“他倒是個明事理的,沒有護短。”
太后淡哂。
太子明事理?
怕不是也有什麼把柄被郁棠抓住了,才不得不為求吧。
太后突然好奇,太子有什麼把柄落到了郁棠手里?
曹勉回來稟報,人到了勤政殿。
昭武帝順勢放下茶盞,朝太后行禮:“母后先歇著,兒臣去見見他。”
離開壽安宮,昭武帝擺駕抵達勤政殿,遠遠看到殿階下停著一個椅,坐在椅上的男子背影清瘦,一白襯得他清冷俗,仿佛不染塵埃,周流瀉出一種與世隔絕的淡泊氣度。
待輦到了近前,昭武帝看清他的臉,不由失神片刻。
這麼俊的男寵?
看起來還是個青年模樣,最多十八九歲,不過這張臉長得實在好看,恍如降世謫仙,清冷而高不可攀。
昭武帝目微轉,落在他蓋著毯子的雙上,心頭不免生出一憾:“你就是神算子?”
青年轉頭朝皇上看來,容溫雅淡漠,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在下蒼梧,見過皇帝陛下。”
他腳不便,顯然無法起行禮。
“不必多禮。”昭武帝走下輦,往書房而去,“請蒼梧公子進大殿說話。”
兩個侍從抬著蒼梧的椅上了臺階,將他抬進書房,過門檻,然后才將他輕輕放下,推著椅往前而去。
“神算子的名聲響徹天下,朕早有耳聞。”昭武帝溫和一笑,“不知能否朝為朕效力?”
響徹天下當然是假的。
這只是皇帝收攏人心的一種方式,刻意夸大對方的能力和名頭,以示帝王恩寵和看重。
只是,昭武帝目再次落到他上。
太后方才并沒說這個人行不便,是趙嬤嬤忘了稟報,還是太后覺得這一點不重要?
蒼梧眉眼清冷疏離,斂眸道:“在下不喜歡規矩約束,還請陛下——”
“朕可以給你絕對的自由。”昭武帝抬眸,率先承諾,“不以任何規矩約束于你。”
蒼梧沉默片刻,目落在自己的膝蓋上,眉眼微斂,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平靜地開口:“在下年紀小,修為淺,子直,占卜這種事最容易得罪人,皇上能否保證我的安全?”
說著,他自嘲補充一句:“在下雖然雙殘疾,不良于行,但尚未領略完各地山川景,暫時還不太想死。”
昭武帝似是覺得他說話有趣,面上帶了幾分笑意:“這是當然。只要你算得對,算得準,不管結果有多得罪人,朕都可以保證你命無憂。”
蒼梧點頭:“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昭武帝說著,轉頭吩咐,“曹勉,立即擬一份免死詔書,朕先讓神子看到朕的誠意。”
曹勉領命:“是,奴才這就去。”
昭武帝走到案前坐下,這才開始問及自己想知道的事:“你如何會跟九公主府相識?”
“在下路上遇到刺殺,恰逢九公主玉駕回朝,救了在下。”蒼梧淡道,“在下答應替九公主效力一年,算是還的救命恩,并借此機會在公主府養傷。”
昭武帝不太相信這個解釋:“既然只是養傷和還恩,為何要杖打裴駙馬?”
“裴駙馬出言不遜,辱罵在下是九公主的夫。”蒼梧聲音冷冷,“這是污蔑,理該得到一些教訓。”
昭武帝臉沉下來。
若不是郁棠對外宣稱他是男寵,裴修竹又怎麼會如此罵他?
不過這個暫時先放放。
昭武帝端起案上的茶盞,斂眸喝了口茶,眉眼泛起幾分思索:“既然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不如先算一算九公主。”
“皇上想知道什麼?”蒼梧道,“過去的事,正在發生的事,還是將來的事?”
“你都可以說說。”
“九公主三年前去東瀾為質,換取和平,眼下正面臨不堪的境,將來會承載著兩國和平的責任。”
昭武帝抬頭:“沒了?”
蒼梧點頭:“沒了。”
昭武帝表一沉,像是被愚弄了似的冷笑:“你說的這些,除了最后一條尚不可知,其他的都是人盡皆知的事。”
這幾句話能證明他的本事?
簡直可笑。
蒼梧淡道:“皇上問的問題,我只能這麼回答,不然皇上想聽什麼?聽九公主時的事?”
昭武帝噎了噎,下意識地想怒斥一聲放肆。
可郁棠上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他下火氣,淡道:“那就說一說太子。”
“太子殿下不是天命之子。”蒼梧淡道,“過去他不忠不孝,現在他不忠不孝,將來他還是不忠不孝。”
昭武帝臉驟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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