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電話
從港城到西北沒有直飛的航班, 中途還轉了一班機,梁棲月落地後已經是晚上。
拖著行李箱回到酒店就給商牧之打了個電話。
商牧之在電話那邊好像有事在忙,兩個人沒有說幾句, 只又告訴記得多喝水就掛了電話。
梁棲月打完電話把手機丟在一邊,看了眼酒店房間裏放的水, 擰開一瓶喝了一半才去了浴室洗澡。
這次行程來的有些突然, 梁棲月本還沒做好什麽準備,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第一反應就是後悔沒有聽商牧之的話多喝水。
在南方待久了第一次到北方, 醒來後的最明顯覺就是嗓子難, 眼睛也有點睜不開。
但趙芷跟人約了時間在上午過去, 還是堅持爬了起來。
洗漱到下樓又猛灌一瓶礦泉水。
到樓下餐廳集合, 趙芷和丁晝也都一副沒太睡好的樣子, 手邊放在一大杯水。
“太幹了, 等會兒忙完回來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水果。”
趙芷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梁棲月,問,
“怎麽樣,還適應?”
梁棲月嗓子幹啞的不是很想講話,只點了點頭。
西北這邊的自然風貌和建築都很有當地的特, 他們去的是當地很有名的一個石窟。
這邊的石窟分布地方不一, 每天預約參觀的人數也有限制。
趙芷第一天只約了兩個地方, 中午跑完一個後就又換了地方。
開車的是當地的包車師傅, 很是熱,一路上話基本沒怎麽停下來過。
白天跑完兩個地方, 等晚上一回到酒店,梁棲月晚飯都沒吃, 回到房間洗完澡就躺回了床上,商牧之打過來的電話也沒接到。
後面連著幾天基本也都這樣, 兩個人只打了幾通視頻電話,其他時間都在微信聊幾句,有時候要跑的地方信號不好,消息要等回到酒店才能發過去。
好幾次梁棲月沒說幾句就說困了要睡了,商牧之從視頻裏都覺得瘦了。
西北地方很大,他們把這一片的石窟基本都逛了一遍,又要換地方,酒店也要換了。
換酒店的前一天收拾行李,梁棲月一邊跟商牧之打視頻電話一邊收拾東西。
過來的時候東西都是商牧之收拾的,住了不到一周箱子基本全翻了。
“證件都放在裏面一層。”
商牧之在電話那邊教放東西,又問晚上有沒有記得吃水果。
“吃了,都吃吐了。”
梁棲月穿著酒店的浴袍,一邊疊服一邊抱怨,
“這邊的水果好,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我快吃吐了。”
商牧之從視頻鏡頭裏看著,點頭說,
“嗯,看起來都瘦了。”
“瘦了嗎?”
梁棲月抱著還沒疊好的服放下手機跑到鏡子那邊看,
“下好像是尖了點。”
照完鏡子又回來拿起手機,對著那邊的商牧之讓他看,
“是不是?”
剛剛洗完頭,頭頂還包著酒店的浴巾,也不知道怎麽弄的,頂著看起來有些好笑,浴袍也因為收拾行李起起蹲蹲的有些,很容易洩出來。
商牧之從視頻那邊看著,原本跟打視頻就有些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手頭的工作,這會兒更加有些心猿意馬,索也沒提醒浴袍的問題,反而故意找了個借口說,
“是嗎?”
他關掉了跟前的筆記本,把手機往前放了放,騰出來兩只手,
“再拿近一點,看的不是很清楚。”
梁棲月毫無察覺,又把手機往前懟了懟,原本就松松垮垮掛在肩膀上的浴袍又因為作順勢往前掉了點,足以讓視頻另一邊的人看的往前。
商牧之最近這段時間也忙,忙的基本沒空想太多。公司的事他二叔那邊的事,還有不太方便告訴梁棲月的一些事,攪在一起足以讓人焦頭爛額。
原本這次去西北出差也是他特地讓趙芷安排的,想暫時把梁棲月支走一段時間,但沒想到一走就得半個月。
這一周他都沒怎麽回家,剛剛抱回來的小阿拉傻兮兮的在家一天吃的一個樣,被陳姨每天照顧著發些照片。
梁棲月跟他聯系的時候每天再忙都記得要看小狗的照片,但好像忘記了家裏除了狗之外可能有另一個人類更需要。
手機放在書桌的前面,商牧之坐在辦公椅上,他還沒回家,在公司的辦公室裏,上依舊是看起來很完整的黑襯衫,領結松散的掛在冷白的脖頸邊,還是剛剛結束會議後的打扮。
梁棲月毫沒有什麽察覺,還在繼續講話,手機就被放在行李箱的地面上。
“酒店的早餐也吃膩了,覺他們酒店好像只有夾饃和花卷。”
“我今天早上去隔壁便利店買吃的,三明治覺也是夾饃味的。”
商牧之在視頻那邊沒有怎麽說話,只時不時回答一兩句,還帶著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呼吸也時輕時重的。
梁棲月把服都疊好放進行李箱,才覺得奇怪,
“你在幹什麽啊?”
邊問邊拿起地上的手機,視頻那邊商牧之靠著辦公椅,手放在什麽地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微微擡著下,從下顎到脖頸的青筋繃得有些明顯,冷峻漆黑的眉眼隔著鏡頭也眸深濃。
鏡頭對著的只是商牧之的上半和他的臉,看不見他的手和襯衫腰間以下的位置,他作沒有毫停頓,反而變得更快,目跟鏡頭這邊的梁棲月對上,面不改地說,
“沒幹什麽。”
又聲音低啞帶著點那種時刻一貫的強勢命令語氣說,
“繼續說話。”
梁棲月看他悉的表和聲音,又看著手機鏡頭那邊的人,即使反應再遲鈍這會兒也意識到那邊傳過來的奇怪聲音是什麽聲音了,漲紅臉,立刻罵了句什麽就想掛斷電話。
“不準掛。”
商牧之故意威脅說,
“敢掛明天就飛過來找你。”
“……你,”梁棲月臉通紅,明明在辦公室打著視頻電話做這種事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但還是有種莫名的恥。
“寶寶,”
商牧之又用那天晚上那種語氣,
“說點什麽。”
“……說什麽啊。”
梁棲月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他的臉,耳邊全是那邊服的聲音。
商牧之說,
“隨便什麽,”
“我。”
“……”
梁棲月覺得拿著手機像拿著塊很燙的東西一樣,但還是配合的了他的名字,
“商牧之。”
“嗯,繼續。”
“……”梁棲月咬了咬牙,忍著恥又接連了好幾下。
那邊呼吸沉了沉,然後安靜了兩秒,商牧之的手臂沒有再,只有一陣很悉的聲音。
梁棲月立刻低下頭不看鏡頭,但餘裏還是看見了什麽東西從空中劃過。
然後就是商牧之紙巾的聲音。
沒有等他再開口講話,梁棲月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開車接他們的司機還是之前的包車司機,趙芷這半個月就包了他的車。
梁棲月把行李箱提上車後排準備搬上後備箱。
“我來吧。”
丁晝從後面過來,主幫忙搬上去。
“謝謝。”
自從之前這餐廳裏看見梁棲月手上的戒指後丁晝已經很久沒怎麽單獨跟梁棲月講過話了。
“沒事。”
丁晝笑笑,又從口袋裏拿出來個用很簡單的保鮮袋裝著的櫻桃遞給,
“給。”
這邊的地理條件有限,水果種類也很,更不用說是櫻桃了。
梁棲月愣了愣,沒有接,
“你自己吃吧。”
丁晝搖搖頭,有些靦腆的笑了下說,
“我昨天吃很多了,特地給你留的。”
他說完,塞到梁棲月手上,然後上了前面的副駕駛車。
梁棲月有些怔怔的,拿著那袋櫻桃上車。
趙芷在後排帶著眼罩補覺,睡的姿勢非常豪邁。
車發,又開始風沙直飛,梁棲月拿著手上那包櫻桃頭一回不知道怎麽理。
晚上回到酒店,梁棲月沒什麽胃口吃晚飯,那袋櫻桃跟著輾轉著還是回到了酒店裏面,洗完澡後被用清水又洗了一遍邊跟商牧之打視頻電話邊被吃掉。
“西北這個季節就有櫻桃了?”
商牧之看一個櫻桃吃半天,好像很舍不得吃掉一樣,好奇問了句。
梁棲月正趴在床上翻圖紙,聞言頓了下,有些心虛的把櫻桃吞掉,語氣輕描淡寫地說,
“不知道,別人給的。”
“是嗎?”商牧之挑了下眉,從鏡頭那邊看著,淡淡地問,“誰給的?”
梁棲月有些無語,覺得他的反偵查意識在這方面簡直強悍,剛剛想開口說話。
房間的門忽然從外面敲了敲,跟視頻那邊的商牧之都愣了下。
“半夜敲門?”
商牧之在那邊好像是笑了下,放下手上的筆,語氣沒什麽波瀾地說,
“不去看看?”
梁棲月也覺得奇怪,但還是起過去,視頻電話沒有掛斷,就放在床上。
打開門,
“丁晝?”
丁晝站在房間門口,手裏拿著一份便當一樣的東西說,
“看你晚上沒下來吃飯,擔心你,這是我找了酒店的後廚自己做的,你可以嘗嘗。”
梁棲月愣了愣,接過便當盒,問他,
“謝謝,你,”
丁晝看樣子沒有走的打算,反而臉有些紅,像是鼓起勇氣一樣開口說,
“七月,其實你剛剛來公司的時候我就有些喜歡你了,但後來看見你無名指上的戒指,我以為你結婚了,所以後面一直都保持距離……”
這次出差之前他跟朋友喝酒,喝醉後說出這事,有朋友給他出主意說可能是假的,只是為了擋桃花。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除了那枚戒指,本沒見過梁棲月的老公,所以打算趁著這次出差問清楚,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代。
丁晝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想開口說出一直以來想說的話。
“寶寶?”
房間裏突兀而清晰地傳來男人的聲音,是從床上放著的手機那邊響起的,
“你同事這麽晚找你什麽事?”
“……”
丁晝臉頓時變了變。
梁棲月也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對不起。”
丁晝立刻漲紅了臉道歉,沒有再說話,轉快步離開。
“……”
梁棲月在門口站了兩秒才關上門。
視頻還沒掛斷,商牧之在那邊聽見關門的聲音,淡淡評價,
“難怪這麽喜歡上班,同事關系很和諧。”
梁棲月打開便當盒,拿起裏面的飯團吃了一口,皺眉說,
“我們就是普通同事。”
商牧之嗯了聲,
“我也沒說不是。”
“……”
梁棲月繼續往裏塞飯團。
“好吃嗎?”
商牧之問。
他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麽緒,甚至視線都沒看鏡頭,只在看他的電腦屏幕。
“還行吧。”梁棲月說,又覺得有點噎,喝了口水。
商牧之回郵件徹底忙完,把電腦關了,手機鏡頭在桌面上擺正了些,才正開口講話,
“吃完了嗎?”
梁棲月覺得他語氣莫名,手邊還拿著飯團,抿了下說,
“還沒。”
丁晝的飯團做的很好吃,裏面有切碎的蔬菜丁,還有水果味的,甚至還有蝦。
商牧之看著,臉上表看不出什麽緒,只擡手摁掉了他那邊的一盞燈,不不慢地說,
“嗯,慢慢吃。”
“……要不先掛了吧,我吃得慢。”梁棲月有種不太好的預。
昨天晚上才聽到他在那邊,今天覺會更過分。
“沒事。”商牧之視線看著鏡頭這邊,很有耐心,“不著急。”
“……”
梁棲月有種很詭異的覺,又對著視頻吃完兩個飯團實在吃不下了,才放下說,
“我吃完了。”
“吃飽了?”商牧之一直在那邊看著吃東西,倒也沒有像昨天那樣禽,梁棲月不由得放松警惕了些,
“都吃撐了。”
商牧之笑了聲,語氣很淡地說,
“誰你吃了?”
梁棲月沒搭理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水又喝了兩口,覺自己這樣明天一早肯定會水腫。
“梁棲月。”
手機還放在床上,商牧之在電話那邊。
“幹嘛?”
梁棲月站在床邊喝水,很沒戒備心的拿起手機,
“你還不睡?”
商牧之的臉在視頻那邊顯得冷峻而英,線條利落清晰,
“睡不著。”
他說。
梁棲月拿著手機躺回床上,沒心沒肺地說,
“那你別睡了。”
商牧之倒也不生氣,只是從鏡頭那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漫不經心地說,
“你箱子裏是不是有一件黑睡?”
梁棲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什麽黑睡?”
商牧之在視頻那邊一本正經地看著,平靜地說,
“你箱子裏應該只有那一件黑睡。”
“你!”
梁棲月蹭一下坐起,抱著手機罵他變態。
商牧之對此類稱呼早已經接度良好,只說,
“換上給我看。”
“我不!”梁棲月想掛電話,“想看你自己買一件穿!”
其實都不知道那條黑睡到底是誰買的,但好像就那樣在櫃裏了,收拾行李的時候是商牧之收拾的,昨天重新收拾箱子也看見了,但只丟到一邊沒有管。
商牧之退讓一步,
“那你自己換上拍照發給我。”
梁棲月當沒聽見,直接掛斷電話。
第二天又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丁晝在車上沉默的厲害,梁棲月心裏面很是愧疚,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晚上回到酒店,前臺的工作人員忽然讓簽收一個包裹。
梁棲月愣了愣,是一個很大的箱子。
趙芷好奇的湊上來看,兩個人在酒店一樓的餐廳打開,是一整箱新鮮的空運櫻桃。
“……”
“哇,沙中送水啊!”趙芷激道,“誰寄的?”
想也不用想誰寄的。
梁棲月把櫻桃跟趙芷分了下,又讓趙芷給丁晝送一份。
晚上商牧之又打了視頻電話。
梁棲月磨磨蹭蹭的好一會兒才接。
“昨天的櫻桃和今天的櫻桃哪個好吃?”
商牧之說的第一句讓梁棲月當場想掛電話。
“你無不無聊。”梁棲月沒忍住吐槽。
商牧之不置可否,只說,
“飯團沒法空運,回來給你做。”
“……”
梁棲月徹底被他無語到,但心裏又有種很奇怪的覺。
反正不討厭。
“浴袍捂這麽?”
商牧之一邊翻著手上的文件一邊看了眼鏡頭這邊,語氣很隨意地問了句。
梁棲月抿了抿,看他沒看鏡頭,慢慢把浴袍解開,出來裏面的黑睡,才說,
“對啊,冷。”
商牧之沒看手機,只翻了一頁紙,淡淡地說,
“酒店冷氣壞了?”
梁棲月故意說,
“不知道,你看看?”
“等等,”商牧之邊說邊把手上的文件丟到邊上,視線看向鏡頭。
梁棲月覺自己肯定整張臉都燒紅了,但還是著頭皮裝作很正常一樣看著手機。
商牧之的表看起來沒多大起伏,只是看了會兒鏡頭,面不改地拿起桌上一瓶冰水擰開,抿了兩口,才說了一句話。
梁棲月愣了愣,臉蹭一下更熱了,瞪著那邊的人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他怎麽能面不改地對著手機講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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