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硯璟回到王府,今日雪斷斷續續下了一陣,還未到能堆砌起雪堆的程度,幾乎落地即化。
天氣愈寒,云婧棠也不愿意出房間,最近都在繡那幅《醉仙海棠圖》。
君硯璟今日得空閑時走去芙蓉院,果真瞧大門閉,窗戶也只略微翕開一條小,披著鶴氅進門,待久了有些熱。
云婧棠嫻靜坐于窗邊茶臺旁,雖不出門,卻依舊細致打扮,半月不怎麼見面,他覺得看著瘦了些,不易察覺地擰了擰眉頭。
“殿下。”云婧棠聽到開門聲之后才抬起眉梢,芊芊玉手依舊著針線,嫣然勾淺笑,聲音清甜細膩。
似乎心還不錯。
房間甚為暖和,君硯璟將鶴氅取下放在一旁架子,他不愿旁人他的東西,所以房間的兩個侍本沒有上前,只是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看自家小姐的眼,退而出。
君硯璟朝這邊走來,終于察覺到這幅古古香的海棠刺繡。
春暖花開的季節,浮暖照,海棠初綻,出蕊尖一點兒緋紅,花瓣邊緣是淡淡的,這種的線應該很難找,像是心調制的彩。
他雖早聽聞自家王妃琴棋書畫樣樣通,第一次見的作品,果真名不虛傳。
年初在黑市上被頂到天價的那幅《海棠驚春圖》與眼前這幅相比,恐怕不相上下。
云婧棠看他盯著自己的刺繡半晌不說話,還很練地坐在茶臺另一邊斟茶品茗,怎麼看都悠閑。
問:“殿下有事?”
君硯璟姿態倦懶,瞥了一眼躲在放置刺繡的橫架之下的狐貍,緩緩道:“整座王府都是本王的,難道無事就不能來看看?”
“……”云婧棠懶得搭理,聽他這麼一說,顯然是無事。
繼續搗鼓自己的刺繡,一針一線謹慎而細膩。
難得清閑,君硯璟就這麼靜靜看了一盞茶。
云婧棠上總有種溫婉嫻靜的氣質,認真做事之時,舉目顰眉皆優雅萬千,發挽起,垂眸時流蘇輕,五致的不像樣,即使只是一個側也足以令人流連忘返。
的作不急不躁,伴著舒心的熏香,思緒不自覺放緩。
“這是繡來送給誰的?”君硯璟也只是隨口一問,他待在這房間久了,不自覺生出倦意,若是不尋些轉移注意力的話題,恐怕再沉浸一會兒就睡著了。
“沒想好,我自己珍藏吧。”云婧棠也隨意一答,作未停。
君硯璟冷嗤一聲,似乎是看上了這幅刺繡:“藏著吃灰?”
“送給誰它的下場都一樣,能夠珍視這樣一幅普通刺繡的人之又,還不如放在我自己手里,好歹是繡了大半年的,我自然珍惜。”
繡了大半年?君硯璟又仔細揣了一番。
“你就這麼肯定別人不會珍惜?”他話里有話,云婧棠哪里聽不出來呢?
瓣微張,但話剛到口中又生生咽下去,君硯璟好像就等著開口說話呢,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要不,給本王也行。”君硯璟這話說的像是云婧棠的刺繡爛大街一樣,隨手就能買到似的。
“殿下喜歡?”云婧棠認真看向他深邃眉目,一連忙碌多日,他眉眼約帶著幾分倦意,不知道是困了還是乏累所致。
君硯璟重心往后靠這椅子,哼笑一聲:“本王這不是看你愁著沒人送嗎?好心給你解解憂,反倒是你不領了。”
“不給。”云婧棠果斷拒絕。
的男人,說一句想要很難嗎?
剛被拒絕,君硯璟臉就黑了三個度,姿也端正了不,想要開口懟人,但又找不到話說。
刺繡是云婧棠的,自己能夠自己做主,他又不能明搶。
“本王跟你換。”霎時,君硯璟猝然想起他命人將那批珍貴字畫盡數買了回來,趕言道。
“殿下要拿什麼換呢?”云婧棠不以為然,還以為又是那種珠寶首飾。
已經多的不能再多了,若真是,才不要換。
“之前給你看過的那批字畫,本王這次是特地又命人從黑市上花重金買回來的,不是搶的,你要不要?”
“什麼?”云婧棠忽覺自己空耳了一般。
君硯璟說他又花錢將那批字畫買了回來?
原來黑市上的那個大財主是他!
真是出乎的意料,眼前這人恐怕真有富可敵國的實力。
“殿下,字畫不是被你搶來了嗎?怎麼又流落到黑市了?還要花錢又買一次。”云婧棠警惕極高,生怕這又是一個陷阱,專門看反應套話的。
故作無知,睜著水靈靈的杏眸看向他。
“事復雜,的你不用知曉,只需曉得本王與那攬金閣有仇,上次搶來的字畫又被算計了回去,沒想到這群缺錢的狐貍又倒手賣了出來。”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殿下這般言論,難道與無影堂那邊真關系匪淺啊?”云婧棠的眼神與姿態全然不像是把這件事放心上,宛若隨口玩笑。
君硯璟曉得云婧棠聰明,他都這般說了,能猜出來也正常。
“怎麼,你很好奇?”
“不好奇啊,我又不需要管這麼多。”云婧棠輕飄飄回應,臉上的神看不出半分端倪。
有這麼多人寵著護著,當然隨心所。
“你能這麼想最好。”君硯璟還沒得到準確答復,又繼續問了一次要不要換。
云婧棠猶豫地看著刺繡,還是準備搖搖頭拒絕:“可是這幅刺繡應該要除夕之后才能完工,還早呢!”
“本王缺那點兒時間?”君硯璟不屑一瞥,又恢復剛才的悠閑姿態,他發現自己似乎只有在云婧棠邊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
雖然偶爾語出驚人,總要把他氣得夠嗆,但他又生不起氣來。
“殿下,我有一個問題。”
“問。”
“哥哥說無影堂的堂主很丑,真的假的?”云婧棠是刻意逗他的,放下針線近君硯璟,看他旁邊的茶水微涼,又重新斟了一杯。
那雙帶著求知的盈盈水眸漾起微,很期待地等待答復。
君硯璟一時語噎,目不自覺有點兒躲閃,最后鎮定住,反問:“云墨禮怎麼知道的?別聽他胡說。”
他語氣有些嚴肅,甚至帶著往日訓斥人的態度,剛說完,云婧棠臉咻的一變,眉眼低垂:“殿下不說就算了,干嘛罵人?”
忘了,他家王妃特護著云墨禮。
君硯璟住脾氣,冷不丁看著:“道聽途說罷了,這你也信?”
云婧棠看似愁眉苦眼,其實心底樂開了花,沒想到君硯璟這人如此要強。
“所以真的很丑嗎?”
“不丑。”
“那殿下與之相比,是不是好看很多啊?”云婧棠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凝脂般的白里紅,雙手托腮,乖得很。
“……”
君硯璟為難起來,他怎麼說也不是啊,分明就是一個人。
“殿下好看,那他就是丑咯~”
等等,云婧棠說他……好看?
!!!
君硯璟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反觀云婧棠的臉,不不怯,仿佛在道一件平常事,但偏偏就是如此,他覺得心跳失了節奏。
“殿下,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云婧棠溫聲語提醒。
“他確實……丑。”
云婧棠差點兒哼哧笑出聲,掩喝茶掩飾笑,覺得好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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