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攥了手,將玉玦放在桌前,道:“長安在哪里?”
謝宿白莞爾道:“蕭大人,消息是要對換的。蕭騁留你在京中,是要做什麼?”
見蕭元景緘口不言,他才慢慢地說:“傲枝,送客吧,看來下回,我得往貴府送點別的。”
別的。
蕭元景瞳孔,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連鈺!”
謝宿白彎了彎,并不往心里去,角的弧度卻像是嘲弄,“何必呢,你替蕭家賣命,蕭家可拿你的命當命了?蕭騁若真心待你,這些年你手里沾的那些污穢,他怎不讓自己兒子?”
四目相對,謝宿白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他嘆了聲,“罷了,我本也沒將籌碼在你上,既然如此,蕭大人請回吧。”
蕭元景卻沒有,他放在膝上的手攥得青筋暴起,過了好久才說:“趙庸料到朝廷遲早要派兵敵,早就命我在神機營安排好一批次品,就在宣平侯帶走的那批軍械里……”
拿著次品軍械,到了戰場,戰士們就猶如手無寸鐵,真打起來又如何能打得過?
謝宿白聞言,卻只一笑,道:“我已命人悉數攔下,這會兒,那批次品應當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蕭元景大驚:“你怎麼知道?”
這事他做得十分蔽,從未假手于人,除非神機營的軍里,有他的人!
蕭元景幾乎立即想到,那次在九真廟,由軍看管的大型野莫名其妙被放出,那時他便約不安,如今想來,卻是早有端倪。
他在軍中,究竟安了多人?
謝宿白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驚人的話,只淡淡問他:“還有呢?應不止于此吧。”
蕭元景與他對視,那種迫隨之而來,他連開口都變得艱難,“神機營……會不間斷地往國公那里運送軍械補給。”
謝宿白“嗯”了聲,問:“走哪條路?”
蕭元景道:“繞道走山路,自有人接應。”
謝宿白停了片刻,又問:“還有呢?”
蕭元景似是急了,他低眉梢道:“我所知已盡數告知于你,長安究竟在哪里!”
可謝宿白仍舊靜靜地看著他。
末了,才說:“傲枝,帶上來。”
蕭元景心生期,待那侍推門進來,卻只捧著一個托盤,本沒有他要的人,然再細看,那托盤之上,正是一截淋淋的手指!
蕭元景瘋了,“你、你們!”
他還沒來得及撲上來,就被周遭的護衛摁住了子,再抬頭時,竟然紅了眼。
謝宿白頗為意外,多看了兩眼。
流云涌,秋風瑟瑟。
蕭元景漸漸閉眼平靜下來,他沒有立刻說話,心依舊有一陣漫長的較量。
再睜眼時,約有些冷漠的沮喪,他咬了咬牙,說:“前些日子修筑城門宮門還有太和殿門,我們趁機在地底埋藏了炸藥,一經引,后果不堪設想。”
謝宿白頓了頓,炸藥埋在城門和宮門,如此便可不費吹灰之力炸開口,以便反賊長驅直,但埋在太和殿……
那是皇帝朝臣議事的地方。
如若蕭騁被擒,主皇宮的另有其人,那麼這些人,同樣也活不了。
這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愿他人得到。
蕭元景避開謝宿白銳利的目,說:“國公邊有個穆勒的幕僚,此人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長安在哪?”
謝宿白看著他,不疾不徐地說:“人在順德府,放心,他好得很。既然蕭大人如此有誠意,不如再替我做件事吧。”
蕭元景還不及反應順德府就是蕭騁如今要打回去的地方,就聽謝宿白緩聲道:“那批回京的次品,不如就由你們的人按原路線送到蕭騁手里,如何?”
蕭元景抿看著謝宿白,一時悶到難以言語。
什麼懷瑾太子后人,什麼松風水月、厚德載,本就是個心機頗深的偽君子,他早就暗通款曲,甚至聯合作惡多端的錦衛!
但是非黑白,往往是由勝利者書寫。
謝宿白如今悠悠然坐在他面前,就已經代表他贏了。
日頭將歇,蕭元景才從客棧離開。
臨到門前,他卻頓步,回頭道:“元庭可也在你們手里?”
謝宿白眉頭微挑,“不巧,我也找他許久了。”
看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也罷。
遠山墨染叢云,有要下雨的勢頭。
謝宿白命人去核查蕭元景所指認的炸點,而后才輕輕靠在椅背上,面倦,緩慢咳了兩聲。
此時,傲枝才將蕭元景送走,不多久又去而復返,面驚喜道:“主上,閣老們來了!”
謝宿白還盯著那漸漸行近的烏云,聞言也只了下眼皮,垂目俯瞰細雨蒙蒙的都城,眼神里是對囊中之的不屑一顧。
他回過神來,道:“給閣老們奉茶吧。”
卻說這場秋雨氣勢洶洶,攜著狂風驟然而至,似有掀頂之勢,尚且祥和的城中百姓還不覺有甚,但這雨沖刷著山泥濘,令山路變得愈發難行。
而蕭騁謹慎起見從太原撤退,企圖回順德府先行休整,殊不知回程途中,前方更有數場奇襲在等他,周白虎山匪出,沒有人比他更擅長山地戰,雨天讓雙方的戰都不好打,但周白虎顯然比蕭騁要更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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