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會城,就是當年被北狄占去的十三城之一。
高瘦男子還在繼續往下說:“前兩年,北境這邊還著,又鬧烏爾霄的事,我就沒敢帶家母回來,但去歲在京城,聽聞北境在長公主治下漸漸好了起來,為全母親心願,我便辭去了吏職,來了北境。”
雖然這句“在長公主治下漸漸好了起來”很像一句懇切的馬屁,趙明臻的心還是微妙地好了一點,道:“你倒是孝順。”
北境是他母親的故鄉,卻不算他的。圍場的吏職雖不高貴,可也能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了。
摘了荷包要賞他,見他拒絕,反倒給得更真心實意了一點:“對你來說,這就是遠赴異鄉。拿著吧,辭了京城的吏職,來這邊過日子也不容易。”
高瘦男子連連擺手,推拒道:“不不不,長公主,我今日是想……”
他像是提醒了自己,趕忙從自己袖中掏出一只布囊,又解了布囊,從裏面掏出了兩枚由三個銅錢串的護符。
“草民還在圍場做事時,有一回偶遇了燕將軍,他知我母親是北境人士後,予我一枚故鄉的平安符以解鄉愁。”
“如今我和母親來了北境,雖然還想著要拜謝燕將軍,但是也知大將軍事忙,沒有資格叨擾。但是家母一直記著這件事,這兩枚平安符,雖不貴重,但也日日都在佛前熏染,長公主若不棄,還請收下。”
趙明臻出手,正要接過時,忽然笑了一下:“本宮倒是沾了他的了?”
高瘦男子聽不出的玩笑之意,手一抖,護符正好掉到了手心裏。
他忙道:“并不是。如今草民與家母在平會城,深沐長公主恩德,這一枚平安符,和燕將軍那枚一樣,都供奉得真心實意。”
趙明臻合攏手心,正道:“你和母親的心意,本宮收到了。燕將軍的那一份,我也一定會轉給他。”
男子大喜,似是想叩,被攔住了。
趙明臻與他簡單聊了幾句,萍水相逢的緣分就此結束,兩人分道揚鑣。
綿綿的雨仍舊在下,而天邊遠山盡,居然模糊地出現了一燦爛的日影。
日映照下,拂在面上的雨竟有了些盎然的暖意。
趙明臻騎在馬背上,迎著日,慢吞吞地往前。
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攤開的掌心上。
這是見過最簡陋的平安符了。
三個銅錢一串,在下顯得格外古舊,只有繩結巧一些,看得出編織它的人用了心。
金的玉的、亦或是靈谷寺大師開過的……只要想要,勾勾手指就會有數不清的人想要送到手裏。
攥手心,著它皮傳來的熱意。
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燕渠寧可頂撞皇帝,也要他下決心出兵馳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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