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修長的影站在門口，"箏箏。"

墨時安那低沉悉的聲音讓云箏停下了手上的作，抬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他穿著簡單的黑高領，襯得冷白，眉眼間帶著幾分倦意。

他站在門口，目先是落在病床上的傅凌鶴上，隨后才緩緩移到云箏臉上。

"墨先生。"云箏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起了，“你那麼忙，其實沒必要每天都過來的。”

墨時安走進病房，順手將門帶上，“我給你帶了點兒水果，和小零食過來。”

他把手里提著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

云箏雖然還是他“墨先生”沒過他‘哥’，但墨時安能覺到現在已經不排斥他了，就已經很滿足了。

墨時安坐在病房的扶手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目不時掃過病床上的傅凌鶴。

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給這個充滿消毒水味的空間增添了一暖意。

"你最近不忙？"云箏削著一個蘋果，刀鋒在果皮上劃出連貫的螺旋。

"還行，就是董事會那幾個老狐貍總想趁我不在搞小作。"

墨時安扯了扯領帶，視線落在云箏纖細的手腕上，那里原本圓潤的線條如今變得骨分明，"你又瘦了。"

云箏的手停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削皮，"瘦點好，省得減。"

蘋果皮斷裂，掉進垃圾桶。將蘋果切小塊，上牙簽，推到墨時安面前。

"我不吃，給你帶的。"墨時安搖頭，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保溫盒，"吳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這是家里廚師做的山楂糕，開胃的。"

云箏看著那個致的漆食盒，眼眶微熱。這段時間墨時安幾乎每天都來，每次都帶著不同的食和補品。

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只是……傅凌鶴還沒醒，也實在是沒有什麼閑心去管這些事兒。

"謝謝。"輕聲說，接過食盒放在床頭柜上，旁邊是傅凌鶴的藥和的半杯水。

墨時安看了眼腕表，時針已經指向十點。

"我得走了，十點半有個國會議。"他站起，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嗯？"

云箏點點頭，跟著起送他。走到門口時，墨時安突然轉，"對了，上次你說傅凌鶴的主治醫生建議嘗試新的治療方案？我聯系了瑞士的一個專家團隊，他們下周可以過來會診。"

"真的？"云箏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點燃了兩簇小小的火焰，"太謝你了，墨先生。"

"別老是墨先生了，你直接我名字也可以的。"他笑了笑，手想的頭發，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的肩膀，"別太累著自己。"

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某種花香。

墨時安刻意放慢腳步，在病房門口又停了下來。

"還有件事，"他從袋掏出一張燙金名片，"..."

云箏接過名片，指尖過燙金字，"我明白，謝謝。"

他們的對話聲清晰地傳到走廊拐角。寧梔死死攥著丈夫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他的西裝布料。

的呼吸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穿著米針織的纖細影。

"比照片上還要像你。"墨沉楓低聲說，聲音里帶著抑的抖，"特別是眼睛。"

寧梔說不出話。

二十多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化為實質，像水般沖擊著的腔。的兒就站在那里，離不到二十米——那個以為永遠失去的寶貝。

云箏側臉對著他們，勾勒出致的下頜線，寧梔能看到睫投下的影和微微泛紅的鼻尖。

"看起來好累。"寧梔哽咽著說，淚水模糊了視線，"瘦得都快皮包骨了。"

墨沉楓摟妻子的肩膀，到的抖。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只能更用力地握住寧梔的手。

走廊上，墨時安似乎故意拖延時間，又和云箏聊起了醫院花園新開的玫瑰。云箏微微笑著，不時點頭，但的目總是忍不住飄回病房門口，顯然心系著里面的丈夫。

"真溫，"寧梔抹去眼淚，"你看照顧傅家小子的樣子...就像你當年照顧發燒的我一樣。"

墨沉楓點點頭，注意到云箏整理鬢發時的小作——用無名指將碎發別到耳后，和寧梔如出一轍。這個發現讓他心臟跳一拍。

"連不耐煩時皺眉的樣子都和你年輕時一模一樣。"他輕聲說，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

寧梔突然抓丈夫的手臂，"看這邊了！"

云箏似乎察覺到什麼，視線掃過走廊拐角。墨沉楓迅速拉著妻子后退一步，躲進影里。寧梔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腔，既害怕被發現，又期待兒能認出。

但云箏只是疑地眨了眨眼，很快又轉回去聽墨時安說話。

"我們該走了。"墨沉楓低聲說，"時安拖不了太久。"

寧梔卻像生了一樣無法移。貪婪地看著兒的每一個細節——說話時微微歪頭的習慣，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疲憊卻依然直的背脊。這些都是錯過的二十多年。

"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哀求道，聲音破碎得不樣子。

墨沉楓沒有強迫。他知道這一刻對妻子意味著什麼。他自己也移不開眼——云箏的眉宇間有他的影子，特別是抿思考時的神態，簡直是他年輕時的翻版。

走廊上，墨時安終于結束了談話。他最后叮囑了云箏幾句，轉離開。云箏站在病房門口目送他，直到電梯門關上才返回病房。

當云箏的影消失在門后，寧梔終于崩潰了。撲進丈夫懷里，無聲地泣，淚水浸了他的前襟。墨沉楓抱住，自己的眼淚也無聲落。

"就在那里...我們的兒..."寧梔斷斷續續地說，"經歷了那麼多，而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墨沉楓親吻妻子的發頂，"現在我們可以彌補了，慢慢來。"

寧梔突然抬頭，紅腫的眼睛里閃著堅定的，"我要去找，現在就去！我不能—"

"寧梔，"墨沉楓按住的肩膀，聲音溫但堅定，"我們約定過的，記得嗎？現在相認只會給增加負擔。傅凌鶴還昏迷著，已經夠痛苦了。"

理智漸漸回到寧梔眼中，但痛苦也隨之加深。知道丈夫是對的，可這并不能減輕心中的疼。

"至...至讓我給做頓飯。"寧梔哀求道，"你看瘦那樣...我可以假裝是新來的護工..."

墨沉楓思考片刻，點了點頭，"我們可以通過時安安排。但不是今天，今天你已經太激了。"

他們最后看了一眼云箏病房的方向，然后悄悄離開。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寧梔再次淚如雨下。但這次，的眼淚中不再只有痛苦，還有一希的亮。

"我們會幫的，"輕聲說，更像是對自己承諾，"我們會把過去二十多年欠的，一點一點補回來。"

墨沉楓握妻子的手，兩人走出醫院大門。

下午三點，病房門被輕輕叩響。

云箏剛給傅凌鶴完子，正在整理被角。抬頭應了聲"請進"，門開，蔣忱高大的影率先走了進來，后跟著陸時謙和薄瑾年。

"嫂子。"三人齊聲喚道，聲音刻意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云箏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你們來了。"

蔣忱手里提著一個致的禮盒，上面燙金的酒莊標志在下閃閃發亮。

"醫生說他的腦電波比上周活躍多了。"云箏主打破沉默，聲音輕卻堅定，"各項指標都在好轉。"

蔣忱點點頭，目在云箏憔悴的臉上停留片刻，眉頭微蹙，"嫂子，聽說沈阿姨要來，你是不是該去接沈阿姨了？"

蔣忱大可以去機場接人，之所以跟云箏說，也是想讓出去外面氣，不讓整天悶在醫院里。

云箏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三點二十了。

沈蘭淑的飛機四點落地，從醫院到機場至要四十分鐘。

"我..."猶豫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傅凌鶴，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角。

"用我的車吧。"蔣忱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司機在樓下等著，讓他送你去。"

陸時謙上前一步，"我們在這兒守著老大，你放心吧，嫂子。"

薄瑾年難得開口，聲音低沉，"去吧，沈阿姨一個人從京城，人生地不的。"

云箏咬了咬下，終于點頭。

俯在傅凌鶴耳邊輕聲道，"我去接媽，很快就回來。"然后在他上落下一個輕吻，像是某種承諾。

拿起外套和包，云箏又叮囑了護士幾句，這才匆匆離開病房。

醫院走廊上，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后幾乎是小跑起來。

這兩個星期以來，幾乎沒有離開過傅凌鶴超過一小時。

現在突然要離開他邊，即使只是短暫的一會兒，也讓心里空落落的。

蔣忱的黑邁赫就停在醫院門口。

司機見出來，立刻下車打開后門，"云小姐，蔣總吩咐直接送您去機場。"

云箏道謝上車，過車窗最后看了眼醫院大樓。

在玻璃幕墻上跳躍，刺得眼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