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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38章 鐵騎礪鋒出，山河憂藏

  驃騎軍的優勢是什麼？  𝕾𝕿𝕺𝟝𝟝.𝕮𝕺𝕸為您帶來最新章節

  當然是人。

  質量出眾的單兵素質，擁有基礎知識和軍事素養的軍校，擅長於製造械基礎建設的工匠，醫治傷寒理疫病的醫師，等等……

  至於斐潛、龐統、張遼，許褚等人，則是屬於錦上添花。

  不是說斐潛等人就不重要，而是有了『錦』，『花』才更艷。

  那麼對於驃騎軍的劣勢又是什麼？

  答案也同樣簡單，依舊是人。

  在山東中原這麼一個廣袤的土地上，不管是多的人投進去，都是不夠用的。一旦人不夠用，又需要理事，比如各項生產，人員組織，水利建設等等，怎麼辦？;

  肯定又是需要採用原本山東中原的一些人。

  而這樣一來，這些山東中原的人就會像是墨混雜進了水裡，暈染而開。

  別小看這樣的事。

  這種滲，一旦被暈染，是極難理的。

  簡單來說，關中有足夠有效的軍事建制，但是並不一定有充裕的民政人員。

  而在山東中原腹地，地方上多數是以宗族、鄉里為結構，圍繞著一個個山東本地的大小豪強形了的一個個的區域的，莊園小農經濟，然後各個莊園經濟再到郡縣之中的行政管轄，好是可以用量的吏管理大量的區域，但是缺點也非常的明顯。

  這種問題，在王朝穩定的時候，並不會展現得特別厲害，但是一旦出現外敵的時候，這種部的混和笨重，就格外的凸顯出來。;

  秦漢王朝，其實都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秦朝壽命太短，西漢拿出了天人應，而東漢基本上就是混日子的，才搞出度田令沒多久，就被迫停，旋即進了比爛階段。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武帝劉秀無法有足夠的人員去管理地方！

  在發現只有用魔法才能打敗魔法的時候，誰會選擇去講道理？

  選擇講道理，那就肯定是輸，而選擇魔法，還有機會贏。那麼該怎麼選，所有人自然都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是這樣一來，原本就有問題得不到解決的制度和秩序，就徹底的散了。

  或者說，其實大漢王朝的上層統治者是知道有這些問題的，但是他們覺得還是要保住自己屁更重要，至於魔法對轟魔法，也就是下層相互搏殺而已，還能發泄一下因為社會力，生活困頓所產生出各種怨氣……;

  因此對於斐潛來說，最大限度的展現自優勢，而避免消耗太多的人力，就為了面對鞏縣這些曹軍工事所需要解決的問題。

  毫無疑問，只要破開了這些曹軍工事，就能夠撕開對方的命門，但是從昨天晚上眾人商議到現在，對於這些工事究竟要如何理，才能避免人力的重大消耗傷亡，還是沒有比較好的方案。

  首先，作為最先提出來的方案，就是鋪橋修路。

  既然有壕，那麼就用木板，以及其他的一些輔助材料，去搭建出一條通道，或是多條通道，便是最為基礎的應對方案。

  但是很快，這種應對方案就被暫時擱置了。

  因為這個方案，一則容易被燒，二則木材需要遠調，會極大的占據運輸空間。

  如果不從長安關中運輸而來，同樣也是有麻煩。;

  並不是所有地區，都可以就地取材，砍伐樹木的。

  鞏縣作為一個長久以來都有人類活，並且又被曹軍長時間占據修理過的區域，但凡是近一些的樹木都被砍伐殆盡，驃騎軍想要獲得木材，最近的都是要進到山中，在沒有路的區域走上四五十里！

  原本鞏縣周邊應該多是有一些樹木的，但是現在基本上也變了曹軍的營寨，柵欄，塔，以及其他的一些什麼設施。

  第二個提出來的方案，就是水淹。

  於伊水河灣的鞏縣地帶，相對地勢較低，而驃騎軍於上游位置。所以如果說驃騎軍在上游蓄水，雖然不至於能達到水淹七軍的效果，但是淹沒這些曹軍在鞏縣城外的營地和工事，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的。

  被水一淹，壕土牆什麼的也就自然崩塌。

  但是這個方案同樣有巨大的副作用。;

  首先就是水淹的地區，兵馬難以通行，更不用說沉重的火炮了。

  而想要等水淹過後，土地重新乾燥板結，這沒有一兩月的時間本不用想。

  這樣一來，驃騎大軍在鞏縣之沒事幹等，即便是糧草供給沒問題，也會在軍中出現一些浮躁心態。等到在汜水關之若是不能短期獲勝，那麼這種心態就會加重損傷，衍生出更多的問題。

  同時，水災之後，疫病最容易滋生，而驃騎大軍要經過這樣的區域……

  第三個方案就是繞路。

  鞏縣和汜水關雖然確實是卡在了兩山之間，作為從河直進山東的最主要也是最快捷的通道，但是現在在孟津和小平津之北的曹軍河部隊被打垮了，便是騰挪出了一條新的進軍通道。

  大軍可以通過陝津，小平津，孟津三個渡口北上，然後進軍攻克河溫縣，就可以直接攻擊冀州，並且和在幽州和冀北的趙雲魏延部隊相互聯繫上，甚至有在較短的時間，拿下冀州，以及青州等地。;

  當張遼提出這個議案的時候，一度得到不認可。

  甚至也被龐統所贊同。

  可是斐潛在反覆思考之後，卻否決了這個方案。

  在野外麗的花朵，往往都意味著潛在的危險。

  那鮮艷的大黃蜂，挨一下就半條命。

  這個方案也是如此，鮮多的冀州排，看著好吃又鮮，可未必沒有摻雜毒藥。

  要進攻冀州，要麼主力移軍大河之北，要麼大部分分兵到往北，部分留在河，這是幾乎肯定的結果。

  如此一來，僅憑河之地，又或是已經被打爛的黑石關，有可能防守得住曹的反撲麼？

  即便是雒等城池扛下了曹軍的反撲，那麼雒之外呢？

  當斐潛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眾人都沉默了。;

  確實，如果繞道走冀州線，按照現在曹軍大部分主力集中在兗州豫州一帶的況來看，確實是有可能一舉拿下冀州，然後再以北南以圖豫州，但是實際上呢？

  袁紹當年就想要以北南，結果形了豫州的民族大團結。

  這是其中之一。

  有其一，自然是有其二。

  曹在下一盤大棋，那麼既然已經察到了其中一部分的棋局，為什麼還要順著曹的給出的方向去走呢？

  斐潛在軍議之中，給出眾人戰略高度上的指引。

  將計就計。

  ……

  ……

  山谷當中，夏侯獻帶著百餘人，埋著頭在山道當中行進。

  太谷，又稱大谷。;

  反正古人對於太大二字，經常混用，該因為對於不認識字的文盲來說，多一點和一點其實沒多大差別。

  此地谷深，足有三十餘里，山谷兩側，壑縱橫，溪水潺潺，群峰削立，灌木叢生。

  東西有牛心山、牛山、老羊坡、歪山、大風山等，峰巒起伏，形勢天然。

  山道難行。

  眾人都是走得辛苦。

  天氣又是炎熱，太暴曬之下，人人都是汗流浹背，渾，汗水在盔甲戰袍上滲出印子來，鹽花和泥塵混雜一。

  夏侯獻走在最前頭。

  他很年輕。

  看著就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

  沒辦法，夏侯氏人力單薄，現在能上戰場的，也都上戰場了。;

  人教人，永遠都教不會，但是事教人，一遍就會了。

  就在幾年前，不，甚至只是在一年之前，夏侯獻還整天就只是知道飛鷹走狗，賽馬溜圈，追求速度和刺激，每天一睜眼不是去找這個人玩，就是去哪裡參加什麼酒會。

  可是很快的，隨著關中之戰，河東之戰的進行，夏侯氏幾個上層人，戰死的戰死，被俘的被俘，逃亡的逃亡，譙縣夏侯氏的快樂，也走到了盡頭。

  青年的叛逆，只是想要更多的在長輩面前表現自己的獨立，追求自我意願的實現，而當他們意識到他們頭上已經沒有遮風避雨的，被他們一度厭煩的，甚至是唾棄的樹蔭和屋檐的時候，當他們意識到他們必須獨自去面對風雨，直面苦難的時候，一些人發瘋，一些人逃避，也有一些人醒悟過來，接過了長輩留下的甲和刀槍。

  即便是這些甲有些寬大，刀槍有些沉重。;

  夏侯獻一邊走，一邊警惕的四下打量。

  太谷關既然稱之為關，必然就有關隘的顯著特徵。

  這個關口，在後來晉朝時期，為了河南渡的重要通道。

  太谷關，以及西面的伊闕關，還有東面的轘轅關，其實都可以算是嵩山山脈的一部分。當然，轘轅關最為難走，據說是當年漢武帝為了到嵩山祭祀，才讓人在山間開出了一條轘轅道。

  轘轅道多年未有修繕，草木橫生，縱然漢武帝之時有石板鋪路，但是一兩百年下來，也都為齏了，想要通行其中，就連悉山道的獵戶都是難行，更不用說大軍通過了。

  所以驃騎軍如果想要翻過嵩山山脈，那麼要麼走伊闕關，要麼就是走太谷關。

  伊闕關雖然會比太谷關好走一些，但是要繞行，繞行是需要時間的，除非確實有必要，否則大軍不應該輕易繞行。;

  畢竟現在的局勢，誰先快一步，那就意味著誰能更進一步。

  夏侯獻帶著的百餘兵卒，也是知道如果驃騎軍真的大舉通過太谷關南下，他們也是守不住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早探明驃騎的向，並且儘可能的拖延驃騎軍的腳步，給後方更多的準備一時間。

  正因為如此，要發現驃騎南下形跡，自然是越早越好。

  想要早發現，當然不能坐在家裡等。

  而山道崎嶇，蜿蜒狹隘，從清晨天剛蒙蒙亮走到日中當下，所有人都是走得人困馬乏。

  戰馬還是有那麼四五匹的，原本也是屬於夏侯氏的私產。

  現在麼，帶著戰馬的那幾人，也就是夏侯獻的護衛部曲了。

  隨著夏侯獻的人，一半是譙縣子弟，一半是豫州人士。;

  譙縣子弟也還好，畢竟知道曹氏夏侯氏倒下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徹底完蛋了，所以就算是當下辛苦勞累，也是咬著牙跟在夏侯獻後一聲不吭的往前走。

  但是豫州的人麼……

  便是有低低的牢聲發出來了。

  倒也不是豫州的人就是天生壞種，亦或是地圖炮一打一大片，而是人本來就是如此。

  當有一個好的，運行正常的社會秩序的時候，大多數的人就不會展現出人的惡來，並不是因為這個時候就真善，忠孝仁義就那麼好用，而是大多數人都清楚，如果作惡，就會到秩序的嚴懲。

  人是怕痛的。

  因為被火燒痛了，所以就不會無緣無故去火焰。

  這是本能。

  那麼，如果相反呢？當有人作惡，並不會得到什麼懲罰，甚至有時候作惡得到的好明顯大於懲罰的力度的時候……;

  就像是盜十萬錢，大漢法律可能判罰個十年勞役，然後貪污吏搞了個上千萬錢，事被揭發出來之後就是個免職了事，對於百姓民眾來說，會有什麼樣的心理影響？

  法律應該是懲罰做錯事的人，而不是一味的保護所謂的『弱者』。

  因為『弱者』二字，其實也是相對的。

  就像是曹軍現在，相比較驃騎軍，也是可以稱之為『弱者』，那麼就應該是得到大漢律法的保護和傾斜麼？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可是現實往往是相反的。

  就像是當下，豫州的這些兵卒下意識的嘀咕，也不是為了反抗夏侯獻，或是要搞死大漢律法，而是人的本能，他們覺得這樣嘀咕牢，亦或是鬧騰一二，便是可以在當下，或是下一次分配的時候，獲取多一些的好。

  『俺也算是老營的人了，要俺說啊，這仗打得也次了……』;

  『可不是怎滴，當年逞臉得很，現在呢？』

  『要守著這關口，爬來爬去算什麼？』

  『俺們都是命苦，當兵吃糧，聽命行事也是本分，可不能拿人當牲口使！』

  『這爬來爬去，肚子都細了！』

  『怎不能在山頭頭上立個哨？不就什麼都看得見了麼？』

  『天天爬這山，不老蓋兒都廢了……』

  這些抱怨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夏侯獻能聽得到。

  夏侯獻沉默著。

  如果是在一年前，他就像是一個炮仗般，稍微有點火，騰一下就能炸起來，但是現在麼，他卻像是無形當中老了十幾二十歲，變了更加沉穩，沉默的人。

  要讓這些傢伙信服，靠皮子沒用，只是用錢財品也是同樣沒用。;

  因為這些方法，他都試過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試圖和這些人講道理，講軍法，講家國大義，然後夏侯獻發現，他講歸講，這些傢伙聽歸聽。就像是夏侯獻他自己之前叛逆的時候一一樣，長輩說什麼，他站著聽，但是能不能聽進去，講了有沒有用，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後來夏侯獻他就開始不講這些大道理，嘗試著給這些傢伙發錢發資。然後夏侯獻就發現，發的時候這些人笑呵呵的，每個人上來都給夏侯獻說好話，拍脯，但是吃完用完一拉屎，便是重新回到老樣子。

  咋了，吃了喝了，有什麼大不了？夏侯獻若是不樂意，那麼實在不行，就將拉出來的屎給還回去麼！反正就剩這些了，要不要！

  吃過虧的夏侯獻，也就記住了教訓，然後才想起之前家裡面的長輩曾經教導過他的話……

  『人，是要靠本事吃飯的，沒本事，吃飯都不安穩！』;

  所以夏侯獻帶著小隊前來，不僅是為了偵查敵，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見一些驃騎的斥候小隊，然後將自己在家族裡面的武藝本事展現出來，才能鎮住這些傢伙。

  夏侯獻抬頭，刺眼。

  忽然之間，一陣山嵐飄而來，吹走了一些浮塵，帶來一些涼爽。

  隊列之中的兵卒也是到了這山嵐所帶來的涼意，舒爽得嘰嘰歪歪起來，有的人甚至下了兜鍪，讓被汗水浸了的頭皮也一下這難得的通之意。

  夏侯獻也是忍不住呼出一口長氣，他也頗為疲憊。

  畢竟即便是他十七八歲的軀，就算是年輕火力壯，也將將算是進年的行列里而已，這些日子來，不是腳底板的泡是起了再磨破，磨破再起，就連肩膀上穿著盔甲的地方，也是多有磨破皮形的痂。;

  要是在一年前，莫說是這重複的疼痛，就連手上多一個小傷口，怕不是都要好好包紮，修養個好幾天……

  夏侯獻的護衛解下腰間的水囊，遞給夏侯獻，『主，喝口水，歇一歇吧……』

  夏侯獻手接過了水囊，才準備打開水囊的塞子，便是聽到在山嵐之中似乎有些什麼異樣的靜，頓時整個人呆立在原地，側耳傾聽。

  畢竟是年輕人，耳蝸耳道裡面的絨，還沒有被日後的聲所污染毀壞，也還保持著相當的靈敏度。

  夏侯獻也顧不得喝水了，將水囊丟給和護衛，然後急急的攀爬上了一旁的巖石高，然後就看見遠的山道彎角之，約約的騰起了一些煙塵！

  是驃騎軍麼？

  是驃騎軍！

  他們，他們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