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著老幫主畫押的招安書。

    “老幫主招安之事我放出風聲給另兩家，還餘一個名額，哈哈，馬上有好戲看。”

    “我要借你一千兵，府裏隻有幾百個吃幹飯的廢，不得不用你的人。”

    “你要怎麽做？”

    “我要他們三家都下山，來郡守府共商大計，我會告訴他們授他尉之職……”

    他搖著紙扇，風度翩翩，半邊角掛著一邪魅微笑，“然後把他們包圍，斬殺殆盡。”

    “眾匪沒了頭目，全部編你貢山幫的隊伍中。圖雅，你的校場需擴大了。”

    圖雅聽得目眩神迷，又是同樣的招式，卻拿了不同人的心思。

    “怎麽？看你眼神是不舍得？我李仁不妄殺一人，這些下山的頭目，全是惡貫滿盈之徒！早該殺了。”

    ……

    “我猜你不會為了我向老幫主說謊，但是你瞧，甚至沒人願意等你回信給答案，他們寧可相信你已經答應招安。”

    “這樣的同夥在危急時候，不值得信任。”

    “隻有在重要時候能向你出手，救你於水火之中的人，才是真夥伴。”

    “平時說得再天花墜，都是假的。”

    他的表卻不像在說圖雅，而像自語。

    “我是真心待你。”他站起來，走至窗邊著重巒疊嶂的群山剪影，“圖雅，我想助你完老幫主的心願。”

    “你為何如此幫我？”

    “可能，隻有我看到你以兇狠掩飾的的無依，就和我自己一樣。”

    “再說你又救過我，這條命在有些人眼中，賤不可言，可我自己卻要好好珍惜它，使用它。”

    “明明都是娘親拚了命生個孩兒，卻要分三六九等。我不服。”

    這個答案出乎圖雅意外。

    走到李仁邊，卻見他臉上籠著一層憂傷。

    一改平日說話時半分戲謔，半分嘲諷和一分涼薄的語氣。

    “對了，我認為你該在此峰之側修個暗道，隻容一人步行可用就行，以防萬一。”

    “凡事都要思慮周全，你若同意，明天我來幾個民夫，路能過就行，所以很快就可以修好，說是路，其實就是能下山的蹊徑。”

    他眼波流轉時俊非常，圖雅從前從未注意過他相貌，此時一呆。

    無法表態，李仁做的一切都是為。

    “對了，你嗓音為何這麽沙啞？說話很費力吧。”

    “小時候喝錯了藥。”

    “這麽不小心？回來跟我上京城玩，我找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

    “真的很期待聽到圖雅真實的聲音，是不是如這貢山的風一樣清朗？”

    圖雅想說“不必”，最後咽了下去。

    一大而白的月亮升上山穀，溫又明亮。

    ……

    滅那三家時，圖雅沒在場。

    很謝李仁沒讓為難。

    讓可以麵對蘇和，同時還幫滅了對手。

    李仁發了家涵文，讓三家幫派頭目下山，約在郡守府相談。

    他向圖雅要了一千兵，加上府本來就有的幾百廢兵，灑在街上，讓他們便裝藏，或假裝路人。

    這些人防的是幫派中有人帶兵下山，萬一街上起了子方便鎮。

    府兵用的也是圖雅訓出的兵，武藝高、經驗足。

    李仁將圖雅的兵集合起來訓話，“到時我說殺誰就殺誰，不要猶豫！”

    所有人從大門到廳堂分開排布，一個個站得筆直，簇新的服穿在上很是威風。

    其中還出個小曲，這些假兵中有一個是圖雅山中小有名氣的頭目。

    鷹崖老幫主進來時竟認出來了。

    他指著這人道，“哎？這不是那個……”

    李仁呆住，他沒料到有此一出，張地握著拳，總不好現在就突然手吧。

    那人卻機靈，一抱拳，“小人歐藍從前在貢山匪幫跟隨圖雅，蒙郡守大人不棄，現在是府裏衛隊小隊長。”

    “好小子，你家主這次倒是手快。”

    老幫主不屑地哼了一聲，又看看另外兩家，邁步率先踏堂中。

    他們每人都帶著四五個壯保鏢，被請到另一堂用飯喝酒。

    李仁不想麵對麵剛，給那些保鏢酒水中做了手腳。

    自然也不會放過老幫主他們。

    他定下的計劃是先迷倒他們再手，不傷自己一兵一卒。

    他巧舌如簧，給在座各位描述了錦繡前程。

    人人沐浴皇恩，封妻蔭子，說得大家興致高昂。

    他舉杯道，“為各位大人的將來，也為本皇子的將來，咱們幹杯。”

    郡守府印章與文就放在書案上，任命書一會兒就能寫就，前途一片明。

    戲做到這種地步，不由人不信，大家都高興舉杯，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李仁突然問，“聽說你們這兒有種藥，可令人清醒卻無力，不知真假？”

    老幫主最先發現不對，他抬手指著李仁，張開已不聽使喚，說不出話，子像被了筋骨，一下在地上，隻有眼睛大睜，像在問：為什麽？

    隨著幾聲響，所有人都倒地不起。

    無人料到府會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對付他們。

    李仁踢開老幫主，走到院中，知道他們都聽得見，對老幫主說，“你寫信問圖雅，我招安他了沒，為何不等他回信？”

    “你打開始就相信他肯定會被招安。以為他同你一樣賤骨頭。”

    “你們這種給點甜頭就投降的東西，我哪裏敢用。”

    他拍拍歐藍的肩膀，“他啊，是我借下山的兵。”

    “你們的幫派早被府盯上了，本皇子不想上山剿匪，你們不配。所以才使計騙爾等下山死。”

    “你們的匪兵我會接手，全部編貢山山寨做我家的預備兵，從此貢山再無匪患，山下路客商便能安全通行。”

    “我為爾等積的功德，你們可滿意？”

    老幫主中嗬嗬有聲，似在追問。

    李仁蹲下，看著他說，“可是想問山上家眷？”

    “他們的妻子或能保全，可是你……”

    李仁憤慨地扇了他一掌，“你的人用毒箭害死了我師傅，今天我就要為師傅報仇。”

    “把他們抬到牢裏，等我料理完山上的事，再置他們。”

    他決定要將這些匪首當著鎮上所有人的麵，斬首示眾。

    如此，府剿匪的消息會傳遍行商客人的耳朵裏。

    不出一年，山下五鎮將會加倍繁榮。

    郡守一直在後堂戰戰兢兢聽，聽到此時，五投地。

    他會用報將李仁的種種行為，事無巨細上報朝廷。

    當今皇上為總攬皇權，邊陲小鎮的小也有報之權。

    接下來，他親自穿了郡守服，帶兵上山，山上人既然知道自家首領歸順朝廷，見人馬都是家打扮，打著大旗，便大開城門，將人迎山寨。

    他承諾所有匪兵都能編鎮上的衛隊裏。

    幫主的家眷也會好生安置。

    將匪兵給手下先帶下山。

    在一個皇子眼中，土匪是最不應該存於大周境的禍患。

    那些壯年匪兵因為還有點用，才會留下。

    這些家眷明知自己家男子在做什麽，還安人命換來的榮華，都該用命償還。

    他命人將鷹崖幫主家眷屠殺殆盡。

    另兩家的家屬中多是老婦孺，隻收押於牢中，待審後再定罪行。

    最後一把火把寨子燒為廢墟。

    “師傅，徒兒為你報仇了，願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火中，李仁的臉被映得通紅，他轉頭看向貢山幫的方向。

    想必，圖雅此時也該看到這衝天火了。

    他想到麵下那張麵孔，心跳不由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