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錚還沒應答，客廳的座機就突兀的響起。

提起小洲，程亦錚臉已經很不好，他接起電話時顯得不耐煩，“喂。”

“澄縣返回朝的一輛大車被泥石流沖毀，車上是朝舞團的人，宋韻是不是在里面！”

老鞠接到澄縣那邊的消息就已經坐車往那邊趕，想到程亦錚對那個小人的小心翼翼，老鞠夠意氣的知會他一聲，可是打了兩遍他手機沒人接，老鞠想起自己還存著他別墅座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還真打通了。

男人原本慵懶疲憊的神一掃而，神著張焦慮，“定位立刻發給我。”

程亦錚抓起外套，大步離開，甚至忘記沈姿如還坐在那里。

……

大車側翻在一道渠外，泥石流下來的一霎，蓋住了車頭，前半截車廂完全埋在水泥中，宋韻的座位靠后，敲碎玻璃逃過一劫。

泥石流在短短數分鐘，流瀉三次，千鈞一發之際，宋韻返回拽住小蘇的手，使勁拽，碩大的山石轟鳴著滾落，連綿的雨幕不歇，砸得人無法息。

長著苔蘚的石塊砸在不遠的車頂，砸得癟癟的。

小蘇雙被泥漿淹沒了，力掙扎，宋韻的力氣太小，整個人拖拽的踉蹌，狠狠栽倒。

電閃雷鳴，天都黑了，那些大石塊隨時都有砸在宋韻上的可能。

小蘇滿泥漿，都咬破了，“宋韻，你別管我了，你再不走，說不定哪塊巨石會砸到你上。”

年輕的孩沒有哪個是不惜自己的生命的，小蘇怕會連累。

宋韻說：“你別說話了，小蘇，保持力，我會把你拉出來的。”

男男嚎哭著爬出車后門，宋韻使出全力氣拉出小蘇，人已經累得虛的躺在泥地里。

小蘇砸在宋韻上，砸得口一疼，兩個人相視著彼此滿是泥濘的臉，笑著笑著，突然哭起來。

老鞠趕到時，已近天明。

公路方圓十米鋪天蓋地的泥土，通往澄縣的道路還陷在石塊堆積中，泥石流逐漸停歇，搶險人員在全力施救。

程亦錚的電話打過來，“況怎麼樣？”

老鞠面容嚴肅，“信號阻斷，里面的況未知。”

“你的人都是飯桶嗎？機進不去就徒手挖啊！”

山表面的石頭沉甸甸墜下，墜在他周圍，副局心驚跳，指揮警員圈起人墻，替他抵。

老鞠著急，“來這里是救人的，你們圍著我做什麼？”

他一聲令下，“工能進的抄工，工進不去的就徒手挖！”

程亦錚聽見他安排人開始救援才掛斷電話。

老鞠帶頭挖土挖的指甲蓋滋出珠，玻璃碴和瓷片混在泥沙里，天又暗，要爭分奪秒救人，只能豁出自己。

副局抹了把汗珠子，“局長，里面被困住的人哪有您貴重啊，您指揮就行，不必親自上手。”

“人命還有貴賤之分嗎，都別管我，快去救人！”

挖了將近一個小時，道路終于通了，大車一半陷在泥地，地上零零散散的是一些箱子和。

老鞠往被困的人群里，鎖定在宋韻上，二十多歲的年紀，眼睛烏黑，上漉漉的，臉上的泥已經被雨水沖的差不多，五顯得很清秀。

老鞠難掩激，后面的話也就口而出，“弟妹，沒傷到吧。”

宋韻一愣，“我是您弟妹？”

老鞠音量大，山谷又空曠，不甚清晰，“你去朝，亦錚親自待要關照你，知道你在澄縣遇險，他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我比亦錚年長幾歲，讓他我一聲大哥，不過分吧。”

小蘇在一旁羨慕，“宋韻，你命真好。”

宋韻訝異，“他也來了嗎？”

紅旗轎車停在搶險道路外，程亦錚是徒步進來的，手指夾著一截煙，領口微敞，出現在視野的那一刻，猶如天神降臨。

明明救的人不是他，可偏就是他站在那里，仿佛阻擋了外面的一切。

什麼泥石流啊，海嘯啊，雪崩啊，再也不會害怕。

宋韻跑過去往他上一跳，他單手托住腰，輕而易舉的讓掛在自己上。

“這次是小泥貓，真臟。”

“嫌我臟，你又好到哪里去？”

確實沒好到哪里去，路走得急，上濺得都是泥，白襯上落著黃土，這對于有潔癖的人來說，簡直是要命。

程亦錚帶著怨氣，“你是青州舞團的人，朝的義演你搶什麼，電話也打不通。”

“我已經轉到朝舞團，當然要為它效力。”

“那就再轉回去，我會通知黃院長盡快辦手續。”

宋韻從他上下來，抬眸看著他，“霸權主義……我的古典舞還沒學好。”

男人吸了口煙，“我霸權？”

他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幾乎天塌地陷。

手是的，眼前也漆黑，無數繩索在勒他，纏他，狠狠揪住他。

他心臟從未跳得那般猛烈，像是千萬壑剎那轟倒，得他撥不開，掙不斷。

一沉再沉。

他上上下下檢查宋韻，耳背有一小塊破口兒，玻璃碴扎破的，出里面的。

他手指過，激起栗。

老鞠走過來，打趣道：“亦錚，你什麼，這麼點的路就把你累這樣，你從前可不是這個力。”

男人睨他一眼，面不改的道：“我了嗎，我是在生氣，我現在是什麼力，你不清楚，最清楚！”

宋韻看見老鞠意味深長的目掠一眼，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忙道：“我不清楚。”

老鞠笑了笑，“你這樣直白，年輕孩臉上掛不住。”

“我都聽見你弟妹了，也應了，怎麼我說一句力的話，就掛不住了。”

宋韻扭頭要走，程亦錚道：“站住！”

他一面拉住宋韻，一面問老鞠，“有創傷藥膏嗎？”

老鞠看見宋韻耳后的傷口，“你們往外面走，醫護人員手里有。”

程亦錚問宋韻，“其他地方有沒有傷？”

宋韻搖頭。

男人又加了一句，“看不見的地方。”

宋韻覺老鞠和幾個警員還在看著他們，耳尖一紅，“你得了吧，我有其他地方傷不會說嗎，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男人被的樣子氣笑，攏著的眉頭終于疏散些，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