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已經許久沒見過沈蓮。

記憶中，如一棵萎頹的小樹苗，瘦弱得病懨懨地，風吹就倒。

如今，瑩潤如雪，微暈霞，看起來過得不錯。

“蓮兒，是你嗎？”

王母啞著嗓子，故意凹顯重病垂危之態。

懶漢門前無妻，勤快人家有賢媳。

聽兒子說還有許多人覬覦的兒媳，豈有此理！

努力了不一定能有兒媳，但是不努力絕對沒有兒媳。

這張老臉豁出去了！

王母咳了幾聲，臉頰的蒼白中著一，耳廓爬上一抹淡。

在葉玉看來或許是嗆到了。

立即拍的口，“您別急，是我。”

王母嗚嗚哭起來，有氣無力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葉玉啞然，了不知該說什麼，出帕子給抹淚。

過了良久，王母不哭了，葉玉才道：“抱歉，讓您擔憂了。”

王母拉著葉玉的手，呢喃道：

“你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怎麼不回家？”

“你是不是嫌棄老婆子，所以不愿意回來？”

“還是你不喜歡聞之？”

“他哪里不好，你告訴我，我教訓他。”

說起這個原本想提離開的王聞之停下腳步。

喜歡他嗎？

他的心提起來，來回搖擺。

葉玉沉默不語，過了片刻，輕笑一聲，這樣的世能嫌棄誰？

“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才沒回來。”

沒說討厭，那就是還有可能，王聞之抿，眉眼漾一抹春，轉離去。

王母不依不饒，牽著嗓子拉長語氣，像個老小孩氣若游地追問：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連家人都不要了？”

葉玉牽著王母的手輕輕拍，聞言，舉起來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流。

家人？

沒有家人。

王聞之今日休沐，回到書房翻幾頁書，抬頭看日上三竿，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吃午飯。

他起去廚房幫忙，牛婆子已經蒸好粟米，做了一道芥菜煮蛋，陶罐燉著湯。

看見他進來，牛婆子訝異道：“公子，你怎麼進來了？”

牛婆子是王聞之來長安后雇的，沒見過他下廚房。

油漬污穢，可不能弄臟了公子執朱筆的手。

“公子，您先出去吧，很快就好了。”

王聞之澹然一笑，卷著袖，出勁瘦的手臂，掏出盆的一條鱖魚，三兩下拍暈，一刀剖腹去臟。

作舉止流利，牛婆子沒得及阻止，他就開始刨魚鱗。

刮下來的魚鱗放在盆洗凈，加上蔥姜放到鍋里煮。

“看著點火候，待會兒做魚膠。”

牛婆子反應過來，連忙蹲在灶臺前燒火，悄悄覷一眼。

公子去掉魚鱗，在魚頭和魚尾各切個小口，刀面輕輕拍打魚，一腥線被他挑出來，翻個面，繼續取。

這是酒樓師傅教的去魚腥辦法，沒想到，公子居然也會，甚至作比還利索。

出神期間，鱖魚已經被改了花刀，蔥姜剁爛抹在魚，放盤子在滾的魚鱗水上架盤開蒸。

一鍋兩用。

活魚鮮，只過兩盞茶的時間，揭蓋取魚，澆上豉醬。

鍋里的魚鱗湯熬濃白，王聞之取瓢舀出過濾，摻幾朵桂花點綴花樣，放籃子吊下井水散熱。

做完這些，他又開始調制魚膠蘸料。

牛婆子估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完兩道菜。

有敲門聲響起，坐在屋檐下的阿虎去開門，外頭是及時趕來的梁崇。

玉兒在這里待了兩個時辰，原本在街口等出來的梁崇坐不住，前來敲門。

阿虎認得他，結結道：“梁、梁大人。”

“我來拜訪王大人。”

阿虎轉讓開。

梁崇快步，星眸脧巡四周，沒看見葉玉的影。

王聞之從廚房窗口看見梁崇，凈手走出來，含笑道：“梁大人來得正是時候。”

梁崇問：“公主呢？”

王聞之看向他后，梁崇回眸，看見葉玉扶著王母走出來。

“您病這樣，就不要出來了吧。”

王母蠻不在意道：“好不容易與你重逢，便是剩一口氣，我也要跟你吃一頓團圓飯。”

以團圓飯的名義把葉玉留下來用午飯，葉玉不好推拒。

王母重病纏，還是順著好一點。

“哎，這位是？”王母看見梁崇，略有些警惕。

莫不是跟兒子搶人的花孔雀找上門了？

“母親，這位是梁大人，孩兒的同僚。”

王聞之介紹過后，對梁崇道：“梁大人，不如留下來一起用便飯？”

梁崇站在院子，看一眼王聞之，又看一眼滿面清癯病容，但中氣十足的王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王聞之還真是好手段！

耍心機不，現在改走溫路線。

不過，想到遠在安定的母親，梁崇心有了主意，誰還沒個好母親！

他含笑道：“盛難卻，多謝王大人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