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依舊沉浸在過去好的回憶里。

回憶被車窗外的聲音打斷。

窗外，宋律風敲得有些急。

見江遇久久不開車門，不只宋律風在敲著車窗。

一同焦急敲打車窗的，還有宋律風的岳父岳母——周國立和張淑琴夫婦。

嘭嘭嘭！

一聲接著一聲。

柚子也在這個時候，焦急地掰著車門把手。

江遇心中萬分不舍。

只要他開了車門，兒就會被宋家的人接回去。

再想和兒獨，難上加難。

車門外，張淑琴用力拍打著車窗。

“姓江的，開門，把我外孫還給我。”

這時，江遇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多麼的愚蠢。

當時周琪剛剛難產去世。

頭七未過。

林聽和宋律風急著領了證，結了婚。

如果他們真的早有。

如果他們是事實婚姻。

周國立和張淑琴作為周琪的父母，怎麼可能同意兒尸骨未寒，婿這麼快就另娶人？

林聽說的是真的。

宋律風說的也是真的。

他們領證，只是想讓柚子過戶到宋律風的名下，死后，柚子才能跟著宋律風生活。

這麼明顯，當時他竟然侮辱林聽是水楊花。

江遇不僅腸子悔青了。

更恨不得自己也去死。

那一聲一聲的車窗敲打聲，如同重石一樣落在他口。

是不是這樣一放手，柚子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不管有多麼的不舍，他還是不得不開了鎖。

啪嗒一聲！

車門被拉開，柚子立即撲到了宋律風的懷抱里。

江遇也下了車。

“律風爸爸，柚子好想你。”

小小的手臂，纏著宋律風的脖頸。

柚子扎進宋律風的懷里，哭著訴說衷腸。

“律風爸爸，我以為那個人又要把我送到國外去。”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律風爸爸了。”

“嗚嗚嗚……”

“對不起，爸爸下次絕不會和你分開了。”宋律風溫地替柚子拭著淚水。

兩父目對視，眼里各自流出真來。

他們儼然如同是一對親生的父。

江遇口一陣陣發。

窒息一蓋過一。

明明，他才是柚子的親生父親啊。

可此時此刻，他親眼見著自己的兒在別的男人懷抱里，一聲一聲喊著別人爸爸。

他這個親生父親，柚子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這一切，不又都是他咎由自取嗎？

他活該。

他應得的。

江遇自嘲，真是報應啊！

安了柚子，宋律風目冷冽地看向江遇。

“江遇，我是柚子的監護人，合合法。”

“以后你要見柚子，必須經過我同意，并且要尊重柚子的意愿。”

關于這個問題，江遇不想和宋律風起爭執。

他著胃部一陣陣的痙攣疼痛，和口的一陣陣窒息，還有來自四肢百骸的疼痛無力，緩緩陳述道：

“你是柚子的監護人，但我是柚子的親生父親。”

“不過以后，我不會再做讓柚子討厭和反的事。”

目，溫又歉疚地落在柚子上。

柚子還沉浸在喪母之痛中。

整個小小的人影，已經碎掉了。

他的柚子，本應該被他捧在掌心里，被他當掌上明珠。

可他卻讓柚子出生在監獄里。

柚子從小右耳失聰。

又跟著媽媽過著顛沛流離的孤苦生活。

他還讓柚子，失去了媽媽。

他不愿再傷害柚子分毫。

恨不能用自己這條命換回柚子的媽媽。

他把柚子落在車里的相框，遞到柚子面前。

“柚子，媽媽的照片。”

相框被柚子接過去。

抬眸時，柚子含著淚，冷冷淡淡地看著他。

“你那里還有媽媽的照片嗎？”

江遇溫地點點頭，“還有許多。”

不等柚子接話，他趕又說，“柚子要是想要，爸爸給你送過來，就明天早上，好不好？”

柚子想了想，點頭，“好。”

又給自己找了一個見兒的機會，江遇口的窒息輕了些許。

終于有了一欣。

“好！爸爸明天早上給你送來。”

“江叔叔，柚子只有兩個爸爸，律風爸爸和周爸爸。你不是。”

孩稚的聲音，讓這炎炎夏日，瞬間變冰窖。

口一陣一陣的撕扯，讓江遇整個人狼狽不堪。

連宋律風也察覺到，他的臉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宋律風問，“聽說葬禮的時候，你吐了，怎麼樣了？”

江遇：“……沒事。柚子絕食了兩天兩夜，今晚才喝了一些小米粥，辛苦你們，好好照顧。”

宋律風：“當然！”

他早就把柚子，當是了自己的親生兒。

旁邊的張淑琴沒好氣地懟了幾句：

“不用你假惺惺的。”

“我們這麼多人，還照顧不好柚子？”

“你別來煩柚子就行了。”

說著，張淑琴把柚子從宋律風的懷抱里接過去。

“柚子，走，外婆抱你回家。”

一家人帶著柚子，走進別墅。

直到樹影掩住了幾人的影，江遇依舊站在那里。

又直到，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江遇依舊一步未挪。

漫天月灑落在他上。

那幀偉岸拔的影，迎著夜風，沉浮不穩。

側的車門，被他用力扶住。

他幾乎整個人要栽倒下去。

“噗嗤！”

又是一口鮮噴出來。

暗紅的，沿著車窗的玻璃鏡，一滴一滴往下淌落。

鏡中，江遇的臉一片慘白。

……

珠江東岸。

陳叔和吳嬸見到江遇回來時，終于松了一口氣。

“江先生，你終于回來了。”

陳叔和吳嬸同時迎上去。

兩夫妻在江家打工多年。

其實江遇的為人很不錯。

他善待工人，為人紳士。

從不把他們將下人看。

每年給他們漲工資，每次過節都有雙倍紅包。

甚至，會記得他們每個人的生日，把他們當長輩。

關于林聽的事，陳叔和吳嬸也很難過。

那麼年輕的姑娘，就這麼走了。

江先生自責，陳叔吳嬸知道。

要怪就怪之深，恨之切。

“江先生，柚子兩天不吃東西，你也一口水沒喝，我給你熬了粥……”

吳嬸的話說到一半，江遇咚一聲栽倒在地。

他就像是一枝被砍斷的樹枝一樣，突然就倒了。

“江先生，江先生。”

“快，救護車。”

翌日清晨，江遇在病床上醒來。

秦醫生見他醒了，眉心卻依舊擰著。

“江遇，你這又是何苦？”

江遇握拳。

拳骨上，青筋直冒。

“……我不值得被同。”

秦醫生拿著一疊檢查報告，塞到江遇面前。

“我沒同你，你自己也是學醫的，自己看看吧。再這樣折騰，不要命了？”

醫學上，確實是有氣急攻心，吐而亡的現象。

很有人能夠因為緒痛苦，而引起胃部痙攣、消化道出與應激黏撕裂。

萬分之一不到的概率。

江遇是這萬分之一。

說明林聽的去世，對他打擊確實很大。

秦醫生只想送他一句：活該！

“自己的命，自己珍惜。住院三天，這三天哪也不許去。”

江遇問，“幾點了？”

秦醫生：“早上七點半。”

床上的被子，被江遇掀開。

秦醫生立即按住他的肩，“你干什麼？”

他答應了柚子，要拿他和林聽的相片給柚子的。

他不能食言。

滿腦子都是柚子支離破碎的影。

……

君悅府。

宋律風準備送柚子和落落去兒園。

車里，宋律風親自給兩個兒系了安全帶。

啟引擎時，宋律風接到了周自衡的電話。

那頭，周自衡言語間帶著一陣明顯的欣，“林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