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第 97 章

蕭明徹似乎克制了些, 又似乎更加放縱了，後半宿的時候，昏昏沉沉地打了個呵欠, 瞥見昏昏的一點月照進窗牖, 亦落進夢裏。

翌日一早, 模糊地覺到側蕭明徹起離開的靜。翻了個, 依稀覺到臉頰上落下一道溫的覺, 一即離。那時候正困著, 并未多想，繼續沉沉地睡過去。

待清醒過來，對鏡梳妝的時候終于回憶起來，覺得那像一個輕的吻。

怔了怔, 一雙好看的眼睛同鏡中的自己對視片刻, 昨日的種種便又湧上心頭，在心裏頭轉過一圈。姜雪容捧住腮, 失了失神, 想要往深想一點, 當即覺得好麻煩, 還是罷了。

蕭明徹亦是心大好，整個人臉上都寫著春風得意幾個字，宣帝哪裏能發現不了？蕭明徹是他最出的兒子, 也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他對蕭明徹是十分放心的，哪怕是皇後找他說，蕭明徹要立姜氏為太子妃，宣帝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事, 他相信蕭明徹心裏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

看著蕭明徹這模樣，宣帝還有些新奇。他看著這兒子一點點長大, 還是頭一回看他這樣子，為個人牽緒。小時候他總是冷著臉，事事都考慮得很周到，那固然也很好，聰明，但未免顯得有些不夠生。如今倒添上了這七六，更生了。

但既然已經答應了皇後要勸，宣帝還是留住了人，與他說起此事。

“太子，朕聽皇後說，你心裏屬意姜氏做太子妃？”

蕭明徹早猜想到這一層，他了解皇後的子，知曉未必真的肯答應，也必定要去找宣帝幫忙。他拱手行過一禮，道：“回父皇，兒臣確有此打算。兒臣打定主意要立姜氏做太子妃，除之外，再無旁人了。”

他怕宣帝要說些什麽，先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宣帝原也不過走個過場勸他兩句，看他這態度，反而覺得有意思，說：“你當真如此喜歡這姜氏？”

蕭明徹嗯了聲，其實也不懂是不是“如此喜歡”，畢竟他這二十幾年來，也只過這一次心，沒得比較程度。總之，他喜歡姜雪容這件事，毫無疑問。

宣帝道：“你母後的意思麽，是這姜氏雖也沒那麽差，可做太子妃還是差了些。讓朕也勸勸你，不過你方才的態度麽，朕也看明白了。朕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有分寸，既然你這麽決定了，朕也不多說什麽。不過你母後那裏，你可得表現得朕萬分為難。”

蕭明徹愣了愣，道：“多謝父皇。”

又道：“父皇可還有別的事？若沒有，兒臣便先告退了。”

宣帝把人住，道：“這麽著急做什麽，自然是有正事。上回那扶桑教的事，東越那邊遞了折子過來，說是那扶桑教的幾位中心人先一步聽見風聲跑了，正在帶人追捕。你看看吧。”

蕭明徹接過折子，折子上說，抄了扶桑教的老巢之後發現，扶桑教平日裏借機斂財，教中存放著好幾十箱金銀珠寶，郡守命人充了公，上朝廷。不止斂財，那扶桑教中竟也像個小朝廷似的，教主做土皇帝，底下人等級森嚴，也給他們送些人。

宣帝冷哼一聲道：“所幸被發現了，若是再放任下去，這些人遲早造反。”

蕭明徹亦是點頭，“這些人目無法紀，倘若放任下去，是要出事。好在如今還沒出什麽大事，便先把他們掐滅了。”

待議過此事，宣帝終于放他走，蕭明徹言過告退，腳步匆匆。

宣帝瞧著他的背影，想著他怕是要去見那姜氏，當真是得，一時半刻也不願分開。春日的暖從敞著的窗牖裏落下，攜著萬複蘇的氣息，宣帝往後的高背圈椅裏坐下，想到了他年輕的時候，和皇後也有過這樣好的時候。一時有些慨，孩子大了，他們也老了。

宣帝倏地睜開眼，又從圈椅裏起，擺駕去了棲梧宮。

皇後聽得他來，起相迎。

宣帝道：“孤方才見花園的花開了，皇後陪朕一道走走吧。”

皇後詫異地看他一眼，他們之間倒是許多年沒有這樣的興致了。應下，陪著宣帝去賞花，宣帝講起他們年時的一些事，聽得皇後也有幾分慨。

蕭明徹的確有些歸心似箭，離了紫霄殿當即來了姜雪容的茗玉軒。

姜雪容才用過早膳，正在廊下走消食，遠遠地看見了他的影。兩個人遙遙相，蕭明徹邁步上庭階，走近至邊。

“孤明日便有空，若是你想，咱們可以去東郊踏青。”蕭明徹從前對踏青這事并不熱衷，只覺得浪費時間，昨日姜雪容說起後，他便在心裏計劃起來，又讓長慶查了踏青需要準備的東西，預備著。

姜雪容昨日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蕭明徹的執行力這麽高，做事喜歡拖沓，倘若說過兩日，一向是要過上五六七日才肯去做的。

“明日？”問了一句，“也可以吧。”

話音剛落，就見銀蟬進來，“側妃，寧遠侯世子夫人邀您明日去西郊的莊子踏青，您可要應下？”

銀蟬雖請示的是姜雪容，看的卻是蕭明徹。

姜雪容一怔，心裏還想寧遠侯世子夫人是哪位？平素在社上一向躲懶，一時半會兒還真記不起來。

還是銀蟬提醒：“側妃，寧遠侯世子夫人正是咱家二姑娘。”

姜雪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姜思嫻。

去年年底的時候，姜思嫻定下親事，是自己挑定的寧遠侯世子。作為京城大家閨秀的典範，樣樣俱佳，自然不乏追求者，這位寧遠侯世子便一直鐘于。開年才過了元宵，便定了吉日出嫁了。

這種場合定然不可能只邀請了一個人，所以若是答應去，那免不得要應付們。但不論怎麽說，是二姐姐請，若是不去，又顯得有些不近面。

姜雪容一時猶豫不決，蕭明徹替定下：“正好你也想去踏青，便應下吧，孤與你一道去。”

他想的是，這種場合他們同去，正好可以告訴他們他對姜雪容的態度。先前他把趙薔遣出宮的事熱鬧了一陣，他宮裏四個人如今趕了三個出來，只剩下一個姜雪容，已經有傳聞說他要立姜雪容為太子妃。他明日與姜雪容同去，正好可以把這傳聞坐實。

既然蕭明徹發了話，姜雪容也只好應下，命銀蟬準備著。

得到答複後，姜思嫻有些走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已經嫁了人，做了決定，按理說該斬斷心裏對殿下的一切愫了。可聽見殿下把東宮其餘幾位嬪妃都貶出了宮，只留了姜雪容一個，還要立做太子妃，又有些抓心撓肝，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二日一早，蕭明徹與姜雪容乘馬車出宮，前往寧遠侯世子所說的西郊莊子。

姜思嫻的確請了許多人，這種局在京城常見，不人都來了。姜思嫻對外并未說自己還請了姜雪容的事，因此姜雪容帶著蕭明徹出現的時候，引發了一陣。

“太子殿下怎麽也來了？”

“聽說太子殿下格外寵姜側妃，看來是真的了。”

“是啊，還真令人羨慕，這位姜側妃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從前不聲不響的，一下子飛上枝頭變凰了。”

也有人說起姜雪容與姜思嫻的關系：“可不是，聽說當時太子殿下選秀，都以為世子夫人定然能選，誰知道竟是這位姜側妃選了。”

這話說出來不大好，有人暗暗覷姜思嫻臉，見姜思嫻臉沒什麽變化，這才松了口氣。

姜思嫻面上不聲，心裏卻泛起了些波瀾。

遠遠地看著蕭明徹和姜雪容兩個人并肩走來，似乎當真登對。

掐了掐手心。

“臣婦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姜側妃。”姜思嫻滴水不地維持著禮數。

姜雪容道了聲免禮，心裏有些不自在，和姜思嫻太久沒見了。從前在府裏，姜思嫻總是姿態高傲地教訓，如今形式一轉，姜思嫻要給恭恭敬敬地行禮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今日來賓裏就屬太子殿下地位最尊貴，衆人自然自覺地讓開位置，蕭明徹便帶著姜雪容坐下。

除了姜雪容，姜思嫻亦邀請了姜月華與姜蘭芷，畢竟是名義上的姊妹。

姜月華瞧著姜思嫻給姜雪容行禮，覺得好笑，從前姜思嫻總是很高傲，如今麽，也只能低頭，還是給從前最瞧不起的姜雪容低頭。

笑過了，又沉起來。

姜思嫻吃癟，可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名聲不好，京城裏那些有些家世的公子都不肯娶，只好放低了要求，從那些有潛力的人裏去找，也找到一個合適的。只等他日後高中，再發達，也能福了。

可惜這過程不知多漫長，也不知能否等到期的結局。

至于姜蘭芷，也定下了親事，勉強算是門當戶對。

說起來，們幾個姐妹裏，竟屬姜雪容嫁得最好。

從前還等著姜雪容失寵，這會兒看著姜雪容被衆人豔羨的目，不有些酸。

姜雪容沒想這麽多，跟著蕭明徹坐下，本以為要應付們，豈料大抵因為蕭明徹在，竟無人敢上前來搭話，倒清淨了。

微微偏頭看了眼蕭明徹，心想，也難怪們沒人敢上前搭話，以前遠遠看著蕭明徹，也覺得他讓人不敢靠近。如今麽，是靠近了一些。

回過神來，見蕭明徹正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