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材高大,儀姿拔,只靜靜站在那里,皇族的百年尊榮加諸于,言行端肅,氣度雍容。
這些日子以來,青漓無數次想象過皇帝的相貌,直到此刻親眼見到他才知道,那些在自己心目中構造出來的他,竟都不若眼前的他出。
混混沌沌之間,青漓心頭忽的升起一句話來。
挫憑乎道勝,時屯寄於泰,莫不淵岳其心,麟其采,此立本之大要也。
先生講的時候沒有聽懂,但是到了此刻再看,青漓忽然覺得——大概便是他這個樣子吧。
盯著皇帝出神,好半日不曾出聲,皇帝倒也不生氣,而是含笑看著,道:“如何若是同你一道走出去,你夫君總不會給你丟臉吧”
“陛下說笑了,”青漓心里面也覺得滿意,面上卻只微帶赧然,輕聲道:“應是長臉才對。”
皇帝卻不再開口,握住幾近無骨的小手,便帶著往外走。
青漓吃了一驚,一邊跟他同行,一邊問道:“——陛下”
見皇帝側過臉去看,青漓才道:“陛下不是要往前廳去嗎現下怎麼……”
“是呀,”皇帝拉住手,漫不經心的道:“既然答允你要去為英國公做臉,朕自然是要去的。”
“可是,”青漓急的都要哭了,結結的道:“陛下……拉著臣做什麼……”
“你這小姑娘好不講理,”皇帝頭也不回,只牽著手前行,許是照顧到青漓的小短以及窄窄的子,他走的并不快,青漓正臉微紅之際,卻聽他道:“方才朕便要走,是哪一個紅著臉,說舍不得的”
他語氣里約有笑意:“怎的,方才舍不得,現下便舍得了”
青漓心說自己才不是舍不得他呢,心底這般想,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好道:“陛下是去見臣工,臣過去,難免不適宜,還是算了吧……”
皇帝言簡意賅的答道:“朕說可以便可以,至于別人,誰敢有二話”
“可是,”青漓豁出去了,厚著臉皮道:“縱然臣舍不得陛下,此刻跟了過去,再過一會兒呢”
“陛下總是要回宮的,臣總不能跟著一道進去吧”青漓大著膽子掙開了皇帝的手,義正言辭的道:“長痛不如短痛,咱們還是就此分別吧,陛下說,好不好”
皇帝原是想看這小姑娘到底是想要搞些什麼把戲,便由著松開了手,看口不對心的說了這麼一通,眼睛還時不時的眨一眨,就差沒把手指頭放在口里頭咬著了,心里只覺可難言,再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心中更覺憐,不住想要逗弄一二。
他笑的道:“——你說這麼多,可是在暗示朕,應該早些接你宮嗎”
青漓:——才不是呢!
陛下你也太黏人了吧,怎麼說什麼都趕不走!
好容易才壯著膽子反駁了皇帝一遭,卻不想輕而易舉的被皇帝給反駁了回去,還生生的了個啞口無言,登時便生出了些微惱意。
皇帝的確是天子,至高無上,可是青漓也只有今日才見他,皇帝待又是輕聲細語小意溫存,自然不覺得皇帝有多麼可怕。
見他明明知曉自己的意思,卻還是故意曲解,分明就是有意使壞。
青漓有點生氣了,可是不如皇帝厲害,也反駁不了什麼,漲紅著臉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便氣的哼一聲,便轉走人了。
走的倒是輕快,可是將后的幾位給嚇壞了。
誰敢當面給皇帝甩臉子,甩完了還扭頭就走
——不要命了嗎!
莫說是不曾向皇帝告退,便是真的要告退,也得先后行幾步,再轉離去才是。
這種事鬧起來,這位小皇后固然討不到好兒,但是們這幾個專門負責皇后規矩的,下場就更加是可以預料了。
陸幾人急的一張臉都白了,一面恨不得過去將青漓給拽回來,一面卻也要戰戰兢兢跪下向皇帝請罪。
與此同時,幾位心中卻也不由自主的對著青漓這小子到無奈——們這種宮中伺候的舊人常年都見不到陛下一個笑臉,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如同走鋼。
這一位倒是好,眼見著陛下對著這般溫存小意,仔細哄著疼著唯恐哪里委屈了,竟還不知足,甩臉子走人了!
更加們暗暗驚訝的是,陛下臉上笑意依舊,約帶著縱容之,竟毫不曾生怒。
這世間的待遇,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青漓才不知道幾位的心思呢,心里不高興,又不覺得皇帝有多麼兇狠苛刻,便當即轉離去,不肯搭理他了。
剛剛才走了幾步,青漓卻聽后有力的腳步聲跟了上來,心知是皇帝追上來了,卻也毫不停,誰知道,還不等做出什麼反應,便覺一陣地轉天搖。
等到再回過神的時候,青漓便覺自己陡然高了許多。
再仔細一瞧,青漓真的是要哭了——皇帝居然著的腰,輕輕往上一提,隨手將放到了接近高的矮墻上。
青漓不恐高,卻怕丟人——被人瞧見未來皇后跑到墻頭上去坐著,可不是什麼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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