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中略微有些疑，搖頭笑道：“倒是不曾聽人提過。”

“自然有人提的，”陸倒不覺奇怪，而是含笑為青漓解疑：“陛下很耽于此類事，清涼殿去的也不多，邊又無宮嬪，細數之前一位去過的，怕也只有元貞貴妃了。如此，這些年下來，自然漸漸為人知。”

這樣一說，青漓便有些明白過來了。

先帝一朝再加上皇帝臨朝，也有幾十年景，已經足以人淡忘許多事了。

清涼殿位于未央宮，又于宣室殿側，本就有天子專用的意味在，妃嬪能夠來此，多半是天子賜浴，作為一項殊榮存在的。

英宗皇帝與孝慈皇后不睦，這并非什麼，想來英宗也不會專門賜浴孝慈皇后，倒是元貞貴妃盛寵，有來此的可能。

這般一思量，陸這樣說前一位去的還是元貞貴妃，倒也是合合理。

只是，前一位便是元貞貴妃，豈不是說，先帝一朝，還無宮嬪得過這樣的恩賜

青漓心下生出些許疑來，面上卻是言笑晏晏——畢竟是涉及先帝，的能牽扯出何妃，皇帝的心思還不知如何，還是不要貿然問出來為好。

“還是算了吧，”青漓眉梢微，道：“畢竟不是尋常地方，陛下若是知道，怕是會不高興的。”

“哪里會呢，”季寬適時的笑道：“早在娘娘宮前日，陛下便令人清整漪蘭池，一應制都安置進去了，那里素來是皇后可用的，自是為娘娘準備。”

自己前一日遞了消息宮，短短的景之間，他竟事先準備了這般多，青漓心間生出幾分訝異，更多的卻是與窩心。

他是天子，每日皆是日理萬機，卻也能有心為準備這些，委實是由不得人不心暖。

青漓微微低頭，將邊笑意掩了，再想著皇帝往前頭召見臣工去了，一時半刻停不了，也就定了主意：“那便過去瞧瞧。”

～

清涼殿果然非比尋常，白石鋪地，輕紗縈繞，初一，便覺涼氣襲來，與外界酷暑，仿佛是另生天地，不似人間。

陸在前頭帶路，引著青漓往漪蘭池去，等漸行漸近，便不需刻意引路，只消抬眼，便可見清霧繚繞，暖意前襲，同外頭熱氣卻并無相似，只人覺周舒展，卻無有燥悶之意。

青漓在家的時候，沐浴時便不喜有人在側，伺候多年的侍尚且不得近，更不必說宮里頭還不怎麼心的宮人了。

寬之后，便示意幾個宮人退下，自己緩緩進了浴池。

宮人們也知會拘束，便不曾久留，將浴后的衫留下，便將四下里的帷幔放下，恭恭敬敬的守在了外頭。

青漓見們的影子漸遠，一直消失在自己視線中，才懶洋洋的瞇起眼，這一刻的舒適。

明明外頭是熱的，水也是熱的，可泡在里頭，卻覺像是魚了水，渾的骨頭都舒暢了。

漪蘭池素來為皇后所用，自然不會只有尋常浴桶大小，青漓打眼去看，估計著也有三丈長短，莫說是沐浴，便是游泳，也是使得的。

青漓是會水的，此刻卻也無什麼興致游幾圈兒，只四下打量著。

池子底端四側皆是白石，水質清清，一側靠墻，旁邊設有桌案，上頭是應時的瓜果點心，另有巾帕陳設，取用極為便宜。

青漓微微舒一口氣，隨手取一只小的紅李，送進了里。

嗯，好甜呀～

慵懶的靠在青石壁上，青漓高興的瞇起了眼，四下里是春風般溫的水，品著那顆紅李的余韻，心間說不出的暢快，拿一雙小腳拍拍水，低低的唱起了歌。

是很小的時候，董氏哄睡覺時候唱過的歌，無甚曲調，只是由心而發，既輕，又清新。

一曲唱完，青漓低下頭，卻見水質清清，映出了的面容，眉梢微挑，眼眸含笑，暗生意的意味十分濃。

雖說不出這副面容究竟有什麼地方變了，卻也看得出，與之前未曾的那個自己，全然是不同了。

不過，倒是……更好看了。

青漓想起皇帝，心中并不覺悵然，只有歡喜盈盈，心暗涌。

抬手將面前的人影打破，嘟起，低聲嘟囔了一句：“想他了。”

話一說完，便不住自己先笑了。

才半日不見他，便覺想了，好不知。

只是，還沒笑完，面容便僵住了。

怎麼覺得，好像……還有人跟著笑了一聲

青漓猛地往下沉了沉，水蓋過自己肩頭，雖然依舊清澈見底，卻也給了些微安全。

微微抬高聲音，道：“——你壞不壞，居然故意看，還聽我說話!”

“別給朕扣帽子，”皇帝的聲音懶洋洋的自后墻壁傳過來，帶著難掩的笑意：“朕于你，是有風流之意，卻并無下流之心，做不出暗中窺探之事。”

青漓聞聽他聲音隔一層墻壁自背后生，一顆心便穩幾分，再一想，卻仍覺不對勁：“不是想窺探，那你在此做什麼”

“來此還能做什麼，”許是為了小姑娘相信，皇帝撥弄了一下水，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有些無奈的聲音傳過來，道：“自然也是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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