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蘇沐將椅停穩，扶裴逸晗躺在床上，彎腰替他調整好靠枕。

在床邊坐下，“如果最后還是不愿意做手呢？”

“沒得選。”裴逸晗聲音低沉。

蘇沐嘆了口氣，“如果沒被困在裴家兒媳的殼里，現在應該可以活得更好。”

裴逸晗握住的手，“你呢，有沒有被困住？”

蘇沐抬頭，撞上他深邃的眼眸，故作為難的思考了一下，“困是困住了，不過，這個頭銜附贈的裴先生還不錯，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吧。”

裴逸晗勾笑了，“油舌。”

……

隔壁病房，余晚已經住了進去。

靠在床頭，注意著隔壁的一舉一，卻聽不到一點靜。

干脆拔了輸管，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走了出去。

裴逸晗的病房門虛掩著，余晚看見蘇沐伏在他床邊，他的手搭在發頂，指尖纏著一縷青。

低低的談聲過隙傳出來。

“你該休息了。”是蘇沐的聲音，帶著見的糯，“醫生說要避免用眼過度。”

“裴太太現在是不是太嚴格了。”話雖這麼說，卻在拿走平板電腦時乖乖地松了手，任由把設備擱到床頭柜上。

蘇沐哼了一聲，“嚴點好，不然病房要辦公室了。”

“我這是找了個小管家嗎？”裴逸晗的聲音帶著笑意。

“對，”蘇沐點點頭，“不過，我這個管家只管兩件事，吃飯和睡覺。”

余晚咬住下，指甲掐進掌心。

現實最殘酷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過一丁點，卻又告訴，這些是屬于另一個人的，獨一無二。

而余晚，終究只是旁觀者。

……

此時的裴家一片兵荒馬，裴收到消息后就暈了過去，姜語蓉慌忙去請家庭醫生。

裴老爺子在看到裴手機上的那條消息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之前裴逸晗梁管家去醫院的時候，他也沒在意，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在裴老爺子和裴逸晗打完電話，了解完事的來龍去脈后，依然有種不真實的覺。

家庭醫生給裴檢查完，喂完藥后沒多久，裴就醒了過來。

目呆滯的躺在床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我的晚晚……這怎麼可能！”

姜語蓉也罕見地失了從容，趕給順氣，“媽，您剛醒過來，緒不能激。”

“一定是誤診！”裴死死盯著，渾濁的眼底泛起，“把京城最好的腦科專家都請來！”

裴老爺子一臉沉重，“逸晗已經去請德國專家了，現在的問題是，余晚不肯做手……”

“送我去醫院，現在就去！”裴渾濁的息聲夾雜著哭腔，“晚晚要是活不，我也不想活了。”

“可您的……”

“別拿堵我的！我還撐得住。”裴很堅持。

裴老爺子也勸不住，只好和一起去了醫院。

在他們走進余晚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在病床上，著窗外的梧桐樹，毫無生氣。

“晚晚！”裴布滿皺紋的手捧著的臉，“別怕，在，咱們去醫院，去國，找最好的醫生……”

余晚愣了好一會兒，目才漸漸變得清明。

看著裴鬢角的白發，那雙曾經威嚴的眼睛里全是慌，像個無助的老人。

終于忍不住，抱著裴崩潰大哭，“，我不想呆在醫院了，我要回家，回老宅。”

裴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在醫院才能把病治好，以后每天都來陪你，啊？”

“治不好了，我也不想做什麼手。”余晚的語氣中滿是絕。

“傻孩子，這樣才有希活下來……”

“活下來卻忘了逸晗哥，忘了您，忘了我這十幾年怎麼活過來的，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余晚的聲音很輕，卻像把刀扎在每個人心上。

病房門被輕輕關上，姜語蓉默默走出去，敲響了隔壁的門。

蘇沐打開門，看到是，目驚訝，“您怎麼來了？”

“要來，拗不過。”姜語蓉無奈，“余晚的病例給我。”

蘇沐將文件遞過去，“就目前的治療方案來說，漢斯教授的手功率最高。”

姜語蓉翻頁的手頓了頓，“怎麼才能說服余晚做手呢？”

蘇沐還沒開口，病房門被驟然推開，梁管家扶著裴站在門口。

老人的拐杖重重磕在地面，聲音像淬了冰，“誰讓你們瞞著我的？”

“是我的決定。”裴逸晗聲音平靜，“總要等確診后，才能告訴您。”

“那你說，晚晚才二十四歲啊，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裴拄著拐杖走近。

忽然轉，拐杖指向蘇沐：“是不是你氣的？！”

蘇沐垂在側的手驟然收，卻聽見裴逸晗冷聲開口：“，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

裴的拐杖頓在半空，著孫子纏裹石膏的傷，結滾兩下，聲音突然啞了，“逸晗，你總說把晚晚當妹妹，現在快死了，你就這麼冷靜？”

病房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裴逸晗凝視著發紅的眼角，聲音放，“漢斯教授下周到，他是目前最好的神經外科專家。”

裴攥著沉香木拐杖的手青筋暴起，“但是不想做手，寧肯帶著記憶去死，也不愿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