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暖灑在驪山狩獵場，草木蔥蘢。

赫連梟一襲玄勁裝，姿矯健，騎在高頭大馬上，仿若戰神臨世。

今日狩獵，他箭高超，斬獲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只通火紅的狐貍。

這紅狐艷麗，被赫連梟擒獲，卻并未傷，正瑟瑟發抖地蜷在他的掌心。

慕灼華養病的這段時日，常與阿穆爾獵來的白狐霜璃為伴。

喜之溢于言表。

赫連梟今日偶遇這紅狐，便起了惻之心，手下留，將它生擒。

“這還是臣妾第一次看見有獵在陛下手中活著，陛下是準備養著這只紅狐？”

淑妃同樣一利落勁裝，長發高高束起，英姿颯爽地騎馬靠近。

目落在紅狐上。

“熙妃喜歡養這些漂亮的小東西，朕給帶的。”

赫連梟神坦然，直言道出緣由。

淑妃原本抓著韁繩的手瞬間一，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熙妃妹妹來自南朝，不擅狩獵，不能陪伴陛下，但卻能得陛下時時關心，熙妃妹妹看見這只紅狐，應該會很高興。”

淑妃忍著心的酸，出一笑容。

“膽子小，子又弱，第一次見墨煞直接摔了一跤，來了紫原后，迎合朕的喜好，就算是裝，也裝不像，讓養猛難為了，這種漂亮的狐貍，應該會喜歡。”

提及慕灼華，他的語氣不自覺地變得輕。

淑妃抓韁繩的手骨節愈發泛白。

以前，膽小弱的子只會令陛下厭煩。

可如今，同樣的特質從陛下口中說出，卻滿是寵溺。

想想之前宮里的滿日娜，為了討陛下歡心，千辛萬苦馴服一只鷹，陛下彼時可曾有過這般心疼與憐惜？

狩獵結束。

赫連梟回到行宮，徑直回了紫宸苑。

他褪去獵裝，換上一襲華麗的紫龍袍，而后便朝著玉凝軒走去。

之前他想讓慕灼華搬紫宸苑，可慕灼華卻拒絕了，赫連梟便并未強求。

等他踏玉凝軒，卻未見慕灼華的影。

“熙妃呢？”

“回陛下，娘娘帶著霜璃散步去了。”

霜璃便是那只白狐。

赫連梟抬頭向窗外，天漸暗，暮籠罩，他打算找過去。

“可知你們娘娘去了哪兒？”

“奴婢聽娘娘說，行宮的棗樹林開花了，許是去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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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灼華一襲羊脂緞月輝千褶，宛如從畫中走來的仙子。

腳邊，霜璃渾雪白，發如般順，靈的眼睛閃爍著芒，一人一狐相伴，恰似明月之上的嫦娥與玉兔，得如夢似幻。

阿穆爾原本只是偶然踏這棗樹林，卻驚喜地撞見了正在散步的熙妃娘娘。

只見熙妃娘娘后僅跟著兩個宮，還有兩個太監。

熙妃手中牽著的那只白狐，正是那日他狩獵所得。

此前一直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能當面向熙妃娘娘表達那日相助的激之，今日在此相遇，阿穆爾自是欣喜萬分。

他規矩地跟在熙妃后，陪著一同漫步。

兩人沿著蜿蜒的小徑徐徐前行，阿穆爾時不時與慕灼華閑聊幾句，氣氛輕松融洽。

“阿穆爾，今日陛下去了驪山狩獵場，行宮中的大臣都去陪駕，想著在陛下面前一展手、臉，你怎麼不去？”

“娘娘也知道，微臣騎之并不湛。微臣覺得，只要一心做好陛下心中所想之事，便已足夠。”

“哦？本宮與陛下相數月，都不敢妄言知曉陛下心中所想，你倒是自信滿滿。”

“微臣不過是平日里善于分析朝堂局勢罷了。只要全心全意地為陛下排憂解難，自然能揣度出陛下的心意。”

“那本宮就祝你日后仕途順遂，節節高升。”

“謝娘娘。不過......微臣聽聞娘娘上次因昭儀娘娘之事失過多，險些命不保。”

“想必，是......是上次娘娘幫了微臣，才招致昭儀娘娘對您出手吧。”

阿穆爾眼中帶著愧疚，輕輕嘆了口氣。

慕灼華眼神微閃。

烏蘭琪對下手，原因錯綜復雜，阿穆爾這件事在其中，實則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因素。

不過......

既然阿穆爾這麼想，自然要接住這份恩。

“就算沒有你的事，昭儀對本宮也早有不滿，你無需為此介懷。”

“娘娘，您的知遇之恩，微臣無以為報。”

“往后娘娘若有用得著微臣的地方，微臣定當全力以赴，只是，只要不是......”

慕灼華停下腳步，轉過，目直視著阿穆爾。

開玩笑道：“只要不是通敵叛國的事？”

“放心，你們的陛下，把本宮看得的，本宮沒那能耐。”

阿穆爾憨笑著撓了撓頭。

慕灼華所求不多，籠絡阿穆爾的心，只為日后赫連梟有意立為后時，朝堂之上能有紫原的朝臣為發聲。

甚至已設想過，若赫連梟真有立為后的想法，總歸會有朝臣反對，便慢慢培養些對有利的臣子，像阿穆爾這般的，便足夠。

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大多以江山社稷為重，又有誰會為了人而舍棄江山呢？

所以，也不想讓赫連梟陷兩難，自己的路，還是得靠自己一步步去鋪。

從不奢這些男人會在權勢和之間，選擇。

然而。

慕灼華此時卻不知，即便未來將所有的路都心鋪就，赫連梟依舊會有自己的理由未能立為后……

“時間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

慕灼華抬頭看了看天。

“微臣告退。”

赫連梟闊步朝著棗林來。

卻恰好遇見從棗林出來的阿穆爾。

“你為何在此？”

赫連梟眉頭輕皺，目直阿穆爾。

“回陛下，今日偶然來棗林散步，卻到了熙妃娘娘帶著霜璃散步，微臣便陪了熙妃娘娘一路。”

阿穆爾毫不避諱，坦然地如實說道。

“你陪著熙妃散步？”

赫連梟微微瞇起雙眼，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是。”

阿穆爾神鎮定自若。

“今日陛下和其余娘娘去驪山狩獵，微臣不擅騎，娘娘也不擅騎，微臣來了棗樹林散步，沒想到娘娘也來了棗樹林。”

他語調平穩，盡顯坦。

“知道自己不擅騎，不去鍛煉，反而還引以為豪？”

若不是這段時間阿穆爾在朝政上確實展現出非凡的才能，且赫連梟還另有重要事務安排給他，此刻他定要阿穆爾去狩獵上百頭猛回來，以作懲戒。

阿穆爾聽出陛下言語中的不滿，卻依舊不卑不。

“陛下，天生眾人，各有所長，才技不同，各有所施。微臣不擅騎，但在其他方面定能為陛下排憂解難。”

“微臣就不打擾陛下去見熙妃娘娘了，微臣告退。”

赫連梟擺了擺手，神稍緩，“退下吧。”

在紫原，能言善辯又引經據典之人實屬罕見，赫連梟對阿穆爾寄予厚，并未過多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