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意外太多。
出個門還會讓看見不該看的人。
“那個刀疤為什麼會在這里,他不是坐牢了嗎。”南嘉深呼吸。
“表現好,減刑出來了。”
忽然抬頭,眸底一片荒涼。
“和我沒關系。”他一下子就猜到想問什麼,“他一個小玩意,不值得我手。”
“那如果是江朝岸呢,是沈泊聞呢,他們如果害人,你就會保他們?”南嘉說,“我都忘了,江朝岸現在就完好無損。”
“周嘉禮,你哥的事已經理過了。”
但還是會把責任,推到他們上。
當然,這無可厚非。
給周今川捅刀子的人是刀疤,和刀疤串通的是江朝岸,江朝岸借的又是陳祉的名字。
剛開始江朝岸是想帶人給周今川一點教訓,畢竟他自己被周今川圍堵丟人現眼,他想要報復回來。
就是沒想到,刀疤那幫人被周家的對頭收買,早就想對他下手,于是和江朝岸一拍即合,一個帶路,一個刀子,造慘案。
江朝岸沒想到玩大了,每次一玩大,就會把陳祉或者沈泊聞拉出來擋槍,再加上他自己沒有出手,走過一圈警署后就放出來了,刀疤他們則該蹲局子的蹲局子,還有一些也被周父的勢力理了。
陳祉一字一頓:“那天不是你惹了江朝岸給你哥帶來傷害,是周今川惹了別人給你帶來橫禍,你平安無事是應得的,他只傷一只手是他命大。”
話是如此。
可當時,周今川確確實實給擋刀了。
南嘉避開他的手,眼睛像沉了一座山,“你是加害方,你當然可以這樣說。”
遠霓虹刺啦啦照來,亮如短暫的白晝后,是死水一樣無波瀾,天氣預報明日有雨,這時候就落下一些,小孩子的字跡似的,毫無章法,往車窗灑,聲兒不大,在彼此無話間就顯得格外吵。
陳祉算不算無妄之災,他是被江朝岸去之后才知道有這麼回事,但人現了,鍋就往他這邊蓋,就有那瓶冷水的一遭。
從前他不屑于撇清自己的干系,又不是第一次給江朝岸背鍋,他不背,就是沈泊聞背。
現在撇也撇不凈,自知如果沒有他的庇護,江朝岸膽子沒有這麼大去招惹九龍區的人,所以他都認。
可南嘉從來想過,那時的他沒有傷害周今川的理由,偏偏討厭他,比討厭江朝岸要深。
憑什麼他要接更多的恨意,因為曾經他們是見過的嗎,因為在那件事前,兩人還因為十一和白仔打過照面,關系平和,而那次事件,他打破的初始印象。
雨點愈大,在玻璃上跳著象派的舞,點滴聲嘈雜。
“抱歉。”
陳祉嗓音過去,“我不是向他道歉,是為今天晚上給你帶來驚嚇道歉。”
“當初我應該告訴你,周今川的事和我毫無關系。”他繼續說,“但現在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應該會給刀疤,再遞一把刀。”
就不止,費周今川一只手腕那麼簡單了。
猛地理解他的意思,“陳祉!”
他那樣的平心靜氣,“你知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年,我給他很多次機會,就算死,他都不肯說出你的下落。”
他要履行和的約定,所以這個人再憎恨惡心,也得安然無恙。
南嘉怔然。
為什麼周今川死都不肯說。
為什麼,陳祉要找很多次。
他說:“沒有線索,我只能自己去找。”
“你找我……”喃喃,“真的有沒必要嗎,一千萬對你來說不就是個小數目,可有可無。”
找的本可高多了,舍大取小,且未必取得到。
“一千萬是小數目。”他說,“那你呢。”
也是小數目嗎。
也是可有可無,可以隨便放棄的嗎。
南嘉終于掀起眼皮,試圖理清楚,他找,并不是真的為了那一千萬。
那為什麼找,只是單純地想找到嗎。
那可能,還不如一千萬。
除了沈泊聞,沒人知道陳祉找耗費多金錢和時間。
世界各地能翻的都翻一遍,那時候甚至各大國的暗網都停止一段時間的殺戮和販賣,他以極高的懸賞金要平安健康的中國孩,可從未有過線索,挖到西方軍隊甚至墨西哥毒梟不知甩了多遍英語表示不知。
后來無意得到一個蛛馬跡,有人提供在阿拉斯加三角洲無人區的證據,沈泊聞看了只覺得編造得太離譜,這個地方是全失蹤率最高的,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兩萬多人在這里離奇喪命,是自行或者被投落,不得而知,總之尸骨難存,來了就是給猛加餐。
去這里找,和不找沒區別。
沈泊聞骨里的資本家刻畫得更深刻,人的時間,力,緒都是價值,他永遠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價值浪費于沒有意義的事上,不過他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哪怕就剩一個骨頭,陳祉也會派人調查。
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那時候,陳祉哪怕意識到被提供線索的白人對家戲耍,仍然義無反顧親自帶隊搜尋。
無人區,別說人,哪怕是棕熊在這邊都得挨兩頓打。
探險隊的人一個接一個退回去,退到后面,就剩陳祉一人和一輛車,里面資充足,自步槍和軍用糧水齊備,可那是無人區,不可能取之不竭。
他在那邊度過一個又一個萬籟俱寂的夜。
燃起的篝火掛著狼皮,野生的腥刺鼻惡心,翱翔的鷹隼墜落讓人麻木,來自北極圈的冷風吹干面龐,生的土地吞沒無無目的的腳步,于天地為伴,匍匐數個沒有盼頭的日月,在救援隊出現之前,他隨時都可能死于缺乏的水,食,或者后的猛。
那時陳祉二十出頭,眼眸已是鋒利的霜雪。
從前熱衷和探險隊穿梭于世界各地,潛水于南北極圈徹骨的冰海中,空氣稀薄寡淡的高峰割裂人的嚨,凌駕高樓之上的極限運,都是為了瀕臨死亡的極致快。
他突破呆在阿拉斯加無人區最久的記錄,探險隊為他榮耀歡呼,卻是他一生最為頹敗時刻。
再至高無上的勇者,也沒能找到他的孩。
就在那個時候,手下給他帶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南嘉在英國的英文名Sonia,另用名Aurora。
線索只有這一條,但足以說明,還活著。
與其說救援隊將陳祉從無人區救回來,倒不如是因為Aurora。
Aurora,曙和黎明,的名字。
他能為罔顧生死,也能為棄暗投明。
…
回去后,南嘉幾次言又止。
格使然,一些方面總是慢熱,例如剛回舞團,小喬無緣無故地示好,警惕排斥了一個多月,才被對方真誠打。
不擅長接新鮮事,不擅長接別人輕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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