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請在外面等候！"護士強地將裴琰推出手室，厚重的自門在他面前無地關上，隔絕了里面兵荒馬的搶救景象。

裴琰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墻壁，腦子一片空白。

他低頭看著自己跡斑斑的襯衫袖子，那是溫梨咬出來的傷口，現在混著的，分不清誰是誰的。

“裴先生……”年長的護士長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溫水，“喝點水緩緩吧。”

“謝謝。”

玻璃杯在他手中劇烈抖，水灑了大半。

裴琰突然抓住護士長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對方皺眉，“梨梨，會不會……“

話沒說完就哽在嚨里。

護士長看著他猩紅的眼睛，輕聲道，“全球最好的產科團隊都在里面，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裴琰最害怕的就是發生這樣的事，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只可惜還是發生了意外。

現在他只想梨梨能夠平平安安的出來。

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時間被無限拉長。

裴琰呆立在手室門口，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盯著門上那盞刺目的紅燈。

緒已經完全崩潰了，眼眶通紅，踉蹌著扶住冰冷的墻壁，指甲深深摳進墻皮，目死死盯著閉的手室大門，仿佛要將那道門看穿。

護士抱著啼哭的龍胎追上來，襁褓里傳出的細微聲響卻像隔了層厚重的棉花，遙遠得讓他無法及。

“裴先生，孩子需要做新生兒檢查。”護士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裴琰機械地轉頭，看見兩個裹著與藍襁褓的小生命，他們的皮很白，和平常剛出生的小孩兒不太一樣，漉漉的眼睛里映不出任何緒。

他手想要，指尖卻在距離襁褓半寸的地方驟然僵住，掌心還沾著溫梨的，暗紅的痕跡在慘白的皮下刺目得令人窒息。

走廊的白熾燈嗡嗡作響，裴琰跌坐在長椅上，聲音像是卡在了嚨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牙印和抓痕的手臂，那些傷口還在滲，卻遠不及腔里撕裂般的疼痛。

記憶不控制地翻涌，溫梨分娩時抖的睫、咬破的，還有最后那句氣若游的“阿琰”，此刻都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剜著他的心臟。

“麻煩幫我把孩子送到新生兒科那邊，我已經跟那邊的醫生打好招呼了。”裴琰這聲音低啞。

小護士聽到他的指令，也不再多說什麼，抱著孩子離開。

過了大概三個小時！

手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裴琰的呼吸都停滯了。

主刀醫生走出來，口罩上還沾著跡。

裴琰僵在原地，渾的都凝固了，他不敢上前，不敢開口，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聽到的話，是自己不敢聽的。

“止住了。”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子宮也保住了，但需要在ICU觀察24小時。”

裴琰的膝蓋突然失去力氣。

他扶著墻慢慢坐在地上，把臉埋進掌心。

謝天謝地！

梨梨已經離危險了。

這次他也得到了上天的垂憐……

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溫梨躺在層層被單下，臉比床單還白，手背上著各種管子，口微弱地起伏著。

的長發被汗水浸，凌地散在枕頭上，灰白得嚇人。

裴琰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想要梨梨又不敢，最后只是虛虛地攏住冰涼的手指，“梨梨……對不起。”

這個在產房里一直強撐著的男人，此刻終于崩潰。

他跪在移病床邊，額頭抵著床沿，哭得像個孩子。

醫護人員不得不強行將他拉開，“家屬請讓一讓！病人需要立即轉ICU！”

裴琰想都沒想立刻跟他們一塊兒去了ICU。

確定病床上的人沒事兒，還有很多醫生守著，他才突然想起什麼，轉沖向新生兒科。

隔著玻璃，他看見兩個小小的影躺在保溫箱里。

哥哥正不安地扭，妹妹則安靜地睡著，全然不知母親剛剛經歷了怎樣的生死考驗。

護士走出來輕聲說，“哥哥5斤2兩，妹妹4斤8兩，都很健康。”

猶豫了一下問道，“要抱抱他們嗎？”

裴琰搖搖頭，聲音沙啞，“等媽媽醒來一起吧。”

他過來看一眼，只是想確認一下兩個孩子是否平安？

那是梨梨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梨梨要是問起來他得回答的出來，要不然會生氣，還會傷心。

窗外，暮漸沉。

玻璃上倒映出一個高大的影，靜靜守在ICU和新生兒科之間的走廊上。

他的襯衫皺地沾著跡，手臂上的咬痕已經結痂，可目始終在兩個方向來回游移一邊是尚未離危險的妻子，一邊是剛剛降臨人間的兒。

夜班的護士換了一，林紹北給他遞了杯熱牛，還給他送了晚飯，“裴總，您多吃一點吧，要不然還不等夫人醒來，你子就垮了。”

裴琰道謝時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麻木的打開飯盒，隨意的拉了兩口。

“你去兒科幫我守著兩個孩子，我得回去守著梨梨。”

只有守在他邊，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還覺得不太真實。

凌晨三點，ICU的護士出來通知，“病人恢復意識了。”

裴琰幾乎是沖到病房門口，卻在即將進去時剎住腳步。

他慌地整理著跡斑斑的襯衫，又用手拉了下糟糟的頭發，像個第一次約會的頭小子。

“現在很虛弱，不要說太多話。”護士輕聲叮囑。

“嗯”

“先跟我來消一下毒，穿好無菌服再進去。”

“好。”裴琰乖乖的跟在后，說什麼就做什麼。

病房里，溫梨靜靜地躺著。

聽到腳步聲，微微轉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氧氣面罩下的了，無聲地喚道，“阿琰。”

裴琰輕輕握住的手，生怕疼了。

他想說很多話，想告訴孩子們有多可，想道歉沒能保護好，可最終只是將額頭在的手背上，滾燙的淚水浸了床單。

溫梨的手指了，輕輕去他臉上的淚痕，“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梨梨，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苦了。”

溫梨搖了搖頭，“你有沒有看過兩個寶寶？他們怎麼樣？”

裴琰輕輕握住的手，聲音哽咽，“他們都很好，在兒科那邊，等你好一些，我再去接他們回來。”

溫梨重重的點了點頭，手卻的握著他的，舍不得松開半分，“寶寶丑不丑？”

說實話溫梨覺得不會好看到哪兒去，畢竟蘇夢瑩和傅淮琛男帥，可是寶寶剛出生的時候也不好看……

“還可以，比傅淮琛的兒子好看。”

溫梨聽到這話松了口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