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清亮干凈的，不斷消弱的聲，在耳邊回。

接著，是刺激得睜不開眼的白，眼睛快要被灼燒得融化，滾滾熱浪和駭人的高溫翻涌著朝全襲來。

被擁進一道懷中。

微冷的氣息。

和抱住的雙臂。

許輕猛地睜開眼。

目之所及是蒼白的天花板，掛在半空中的吊瓶，和消毒水的味道。

許欣桐流著淚，再也沒有生氣的面龐。

炸彈的倒計時。

還有……

抱住沖出倉庫的是……

陸庭深。

許輕了。

被季知書用鞭子狠狠打過的腰際和后背沒有預想當中的疼痛，最疼的，是手臂和小傳來的陣陣撕裂和灼熱。

像火燎子烙在上。

許輕疼得太難了，眼淚止不住地從眼尾出來，嚶嚀出的聲音也變了調，承載著滿滿的痛苦。

“！”

沉靜低啞的聲線，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

陸峋小心翼翼地握住沒有傷的手，合在掌心。

手指被溫暖包裹住。

可是……

“陸峋，我好疼。”

抓住他手，疼痛讓下意識地對他用力，指甲掐進他手背里。

陸峋反抓，溫聲，“你的手臂和小都有一定程度的燒傷，做了清創手，這兩天會痛一些，過段時間會好起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按了呼鍵。

許輕察覺到，他握住的手，在輕輕抖。

這才掀起沉沉的眼皮，朝他看過去。

陸峋雙眼通紅，眼睛里都是，甚至連一向修整干凈的下都有淺淺的胡渣，素來淡漠的眼底，克制著忍的心痛。

眼淚打枕頭，手緩緩上他臉。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又突然想起什麼，驚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傷，那輛兒園校車——”

季知書雖然后來改口，說兒園校車上沒有炸彈。

可他是個瘋子。

瘋子的話，信不了。

“校車上有假的定時，我被他騙了，耽誤了時間，對不起。”陸峋垂眸看著，“不過好在，車上的小朋友都是安全的。”

他聲音里帶著濃濃的自責。

從沒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麻麻的酸從口泛出、翻涌，眼淚不控制地又砸下來。

“季知書在警方追捕過程中，吞槍自殺。許欣桐在炸現場，沒能出來。”陸峋道。

“是被季知書開槍打死的。”

許輕眼睛痛得難。

心里也想被什麼堵著，悶悶的。

病房門這時從外面打開，戴著口罩的醫生進來，給換藥。

敷在傷口的舊料取下時，許輕疼得倒吸一口氣，往傷口看去，手臂小被燒傷的地方猙獰可怖，爛得不堪目。

胃里倏地翻涌起惡心。

捂住，眼底生出深深的恐懼，在醫生把新藥涂在傷口上時，猛地往后閃開，整個人摔下床。

陸峋眼疾手快地接住人，把人抱回床上，心疼地攬過后腦勺，沒讓再看傷口。

許輕發著抖。

醫生一邊上藥，一邊安道：“不用擔心，現在傷口看著是嚇人了點，不過好在運氣好，皮沒有徹底壞死，你好好調養，以后疤痕也會慢慢變淺。就是過程會辛苦些。”

他頓了下，抬眼向陸峋，“患者經歷這種創傷，比起生理上的直接傷口，心理上也會留下很大的影。剛才已經有應激反應了，家屬一定要好好陪伴，必要的話，能請心理醫生最好。我們臨床上遇到不病人，都是即使傷口回復了，卻留下很大的創傷后癥。”

“醫生。”

許輕突然從陸峋懷里抬起頭。

“嗯？”

“是不是還有一位患者，跟我一起被送到了醫院，他怎麼樣了？”

聲音有些發抖，帶著忐忑。

陸峋抱住的手了。

醫生有些意外，“原來你們認識，難怪我聽急救的同事說，他當時擋下了大部分沖擊和熱源，不然你的況，估計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陸峋很清晰地察覺到，懷里人僵了僵。

他垂下眸，視線落在輕的睫上。

許輕：“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況比你嚴重不，主要是背部大面積燒傷，清創手做了快五個小時，有部分皮壞死，結了焦痂，而且……”

醫生頓了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許輕追問：“而且什麼？”

“他……”

“醫生。”

陸峋聲音微冷，打斷他，“剛醒，還要養傷，有需要再找您。”

他面微凝，帶著不容置喙的迫。

醫生應了聲好，又多說了些叮囑的注意事項，便離開病房。

門關上，砰的一聲，許輕看向陸峋，“你剛才，好像不太想讓醫生繼續說下去。”

陸峋：“你先好好養病，庭深那邊，不用擔心。我們請了高級護工照顧，陸伯權白天也會守在病房，我有空也會去看他。”

許輕垂下眸，沒有作聲。

半晌，輕聲道：“我想去看他。”

陸峋沒有應話。

出手，拉住他袖，“他是因為救我的傷，于于理，我都應該去探他。哪怕救我的人不是他，我也應該去看看，不是嗎。”

“他現在不會見你。”他溫聲道。

許輕愣了愣，抿。

陸峋眉眼微，俯替把被子蓋好，“你若不信我，等你好些，我會帶你去看他。”

“好。”

點頭，又頓了下，抬眸定定看著他。

“我不會不信你。”

他眸間浮起笑意，淺淡無奈，低頭親了親角。

韓婷婷第二天來探許輕的時候，后者剛換完藥，面容因疼痛有些扭曲，雙眼通紅，攥著陸峋服，神痛苦。

韓婷婷心里一痛，咬了咬。

許輕伏在陸峋肩膀，緩了許久，臉才好轉些。

又似想到什麼，眼里閃過愧意。

在看向韓婷婷時，盡量收起難，朝溫地笑了笑。

韓婷婷眼眶頓時通紅。

看向陸峋，“我可以和輕單獨說會兒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