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禮接過藤條，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怪沉的咧。

這要是打起來，還得花費一番力氣，不汗出如漿怕是沒有效果，而周硯禮向來自詡是斯文人，再說老大要管孩子，這紅臉讓他唱算哪門子事兒？

周硯禮不著痕跡，婉拒了：“要不還是三思？年輕人哪里有不出錯，不犯糊涂的時候？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一個娘胎生的，周硯玉哪能不懂自家老二？

他也不執著，挽起袖子就開干，一藤條朝著周京耀狠狠地下去。偏偏周京耀還是個頭鐵的，去了西裝外套，里頭只著一件雪白襯。

一子下去，雖未見，人卻明顯悶哼一聲。

周硯玉冷笑，又是連連幾下去，再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打，高大子不免搖晃，但男人還是雙手落于膝上，無聲承著痛楚，只在忍無可忍時，才發出一兩聲忍的悶哼。

很快，雪白襯染了鮮紅，斑斑跡目驚心。

周硯玉打在兒上，痛在心里。

他的面容近乎扭曲總歸是心疼的：“你還搶孩子不？你說不搶、我就停手，這事兒就算了，你和你那個老婆奉杯茶水，今天到此為止。”

周京耀跪著，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他輕輕眨眼，在模糊和恍惚中忽然想起往事，想起那年他在牢里，其實仍是桀驁不馴的，但是那夜父親忽然過來，說是老爺子走了。

當時，他什麼心氣都沒有了。

他握著欄桿痛哭、懺悔，說京耀都改了。

可是他都改了，為什麼還是沒有得到幸福，他辜負過蘇綺紅、他拼命彌補不要，現在一別兩寬，他只是不想小蘇茉寄人籬下罷了。

或許，他只是想抓住，這唯一聯系。

，一滴滴落下，沿著額頭。

是周硯玉猛了。

周硯玉太太凄厲尖，沖過去跪在兒子的邊，攔下了丈夫的那一子，淚流滿面，哭訴著說道：“硯玉別打了，至停一停。京耀你快告訴你爸爸，快當著你爸爸和叔嬸的面保證，不會爭搶小蘇茉的養權。”

的雙手在兒子肩上，慢慢下，痛不生：“京耀，你爸爸真會打死你的！你欠綺紅一條命啊，若不是綺紅當年阿嫵就沒命了，你拿什麼去贖罪？沖著這個份上，你都不該和爭搶孩子，京耀你結婚了，你不是說要領養孩子嗎？怎麼又突然想起小蘇茉的養權來了？媽知道你不甘心，可是綺紅已經結婚了，現在是何競的太太了，一別再寬、各自安好吧京耀。”

可是，周京耀一聲不吭，明顯是不肯放棄了。

周硯玉急紅了眼，手上疾出，藤條如同暴風雨般落下，直打得周京耀雙幾乎跪立不住。

他卻忍不發，死死地攢著手掌，不肯松口。

周硯禮夫妻原本看熱鬧的，但是京耀畢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打這樣哪里有不心疼的，紛紛攔著。

但是周硯玉已經紅了眼，輕易停不下來。

這時，周京淮開口求：“伯父。再打可要真打死了！不論別的，今天是堂兄領證的日子，總要圖個吉利，現在見了，難不還真要打到醫院里，平白讓全京市的人看笑話？到時市震，大伯怕也是后悔難擋。”

一席話，給了周硯玉臺階下。

周硯玉扔下藤條，氣如牛，指著門口：“把這逆子的老婆進來。”

管家機靈打開門，去請大了。

一會兒，新婦就被請了進來。

宋佳人一直在外頭，聽著書房里頭的慘烈，好幾回想沖進來，但是周家重要地方，哪里容得放肆？全都被攔住了。

現在走進來，才知豪門深宅，哪有新婦說話的地方？

之前，太不知深淺。

書房里，彌漫著一腥味道，再一看心的男人被打得皮開綻的，跪在那里一言不發，哪里有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宋佳人心里不滿，但是這樣的場合，還是忍了。

目帶淚，跟著一起跪下去。

周家傭人送來茶盞，里頭是上好的香茗，味道很香，但是被腥味給掩掉了，就像是與周京耀的這樁婚姻，如烈火烹油，全是強求來的。

但不后悔，達了愿。

周京耀沾的手掌，端著茶盞，仰頭注視父母。

周硯玉太太繃不住了，接過茶盞，扭過頭來低泣：“京耀，有一天你別后悔才好。你打小就渾，我以為婚姻大事，你不會再犯渾的。”

周硯玉結滾了兩下，抑又抑才說道：“往后，婚姻生活過得好與不好，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一口茶水咽下，苦難當。

……

夜。

周家別墅，東南方向的大臥室。

周京耀坐在清涼的臺上，換掉了帶的襯，背后已經由家庭醫生理過傷口，除了皮傷沒有大礙。

夜風拂面，吹起男人修剪整齊的黑發梢，那張格的臉，在漆黑的夜里格外醒目耀眼，黑絨的浴袍下頭，結實的若現，十分養眼。

他的指尖，夾著一香煙，那點猩紅起起伏伏。

另一手，握著一只小兔兒。

小蘇茉說，總共有兩只小兔子。

爸爸一只、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