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完那些鐵證,激了好一會,又陷了良久的沉默。
好半晌以后,才緩緩的開了口,似是嘆息:“那一年我下海經商,因為沒有任何經驗,遇到的第一個合作方,竟然是個騙子。騙走了我上所有的錢不算,甚至還把我的份證和護照都走了。當年那艘船上,去的都是下海經商的朋友。當時沒有人肯出手相幫,如果不是肖勝,恐怕后面的事不會那麼順利。沒有那第一樁生意,也就沒有如今的薄家。唉……”
薄父心疼的看著年邁的老父親,責備的瞪了一眼薄允熙以后,轉頭去安年邁的老父親:“爸,我知道肖家對于咱們家的恩,是一輩子也償還不了的。無不商,可以說每一個商人手上,都或多或沾了些。不過……”
他偏頭看了眼桌上的那些照片,“不過這件事,肖勝確實做的過了點。他出賣的盟友,據說是跟他一起從艱難時期打拼過來的。”
肖勝的為人不用多做解釋,可是這跟兩家的聯姻,并沒有半錢關系。
薄允熙道:“我不管,爺爺,我們當初說好的,只要我證明肖筱人品有問題,就取消這門婚約。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我調查過了,跟肖筱已經往了五年,是的前男友,之前肖筱還為了他打過胎,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人好像又舊復燃了。既然人家心有所屬,那我們還是不要棒打鴛鴦了。爺爺,您說呢?”
薄老爺子睨著他,“臭小子,取消這門婚事也不是不行,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不是吧爺爺?咱們可是說好了的……”
“我也沒有反悔啊,但我現在有個附加條件。”
薄允熙心頭頓時涌上來一不好的預,因為他已經到來自老爺子眼底的那一子“謀”的氣息了。
雖然他知道這是個坑,卻又不得不著頭皮問:“什麼條件?”
老爺子會心一笑,出了一手指:“一星期以,帶朋友回來做客。”
“什麼?一星期?”薄允熙失笑,“爺爺,這就算是去菜場挑選蘿卜白菜,也沒這麼隨便吧?一個星期我到哪找朋友去?”
“那我不管。”老爺子嘟,不悅:“我幫你取消了肖家的婚約,你總要給我點回報。”
“可是肖家的婚事,又不是我自己定的……”薄允熙哭無淚。
“那也是你的婚事,誰你是我薄家的男兒,是我的孫子?”薄老爺子笑嘻嘻的看著他,一臉得意洋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我抗議!”
“抗議無效。駁回抗議!”
“不是……這……憑什麼啊?”
老爺子微微一笑,“傻小子,憑我是你爺爺啊。”
薄允熙一口老差點噴出來。
老爺子又笑瞇瞇的補充道:“記住了,你要是敢弄假的回來,后果自負哦。”
“我……”
薄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千萬不能弄假的,不然依你爺爺的脾氣,假的也給你弄真的。所以,慎重!”
“爸,”薄允熙都要哭了,抓著自家老爸哭訴,“你說爺爺這算不算是耍賴?明明當初說好了的,只要我證明肖筱人品有問題,就取消這門婚事的。現在我證明了整個肖家都有問題,又來給我提條件。一個星期找到朋友,找個充氣的還差不多……”
薄父同的看著他,“那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依我對你爺爺的了解,假如你真敢找個充氣的,他真敢接!”
“爸……”
薄父笑笑,面無表的回自己的手,丟給他一個“你自己保重”的眼神,轉跟著老爺子后離開了。
——
“什麼?一個星期找到朋友?你爺爺不是認真的吧?”這是黎康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
相比之下,薄允熙刺激以后,反而顯得平靜了。
“天哪,你爺爺真是太狠了。”黎康瑟瑟發抖,又忙掏出手機,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飛快的點著什麼。
“是啊,你也覺得吧?我爺爺不是我爺爺,我爸爸不是我爸爸,我媽也不是我媽,我哥也不是我哥……我現在嚴重懷疑,我一定是小時候被他們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區別對待太明顯了!”
薄允熙哀嚎了一陣,轉頭卻發現黎康還在點著什麼。
不由問道:“你在干什麼?”
黎康頭也沒抬:“這麼振人心的消息,當然是發朋友圈,艾特一圈了。”
薄允熙:“……”
黎康嘿嘿的笑:“你放心,等朋友圈發完,我就給你上網看看,有沒有新款充氣的,那麼多靚,總有適合你的。”
“猥瑣!”薄允熙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拿著外套起往外走。
“哎,你去哪啊?”黎康的聲音從后傳來。
薄允熙沒有回頭,擺擺手:“去找朋友。”
——
說的容易,想他薄允熙從出生就一直單,雖然跟在他屁后面追的孩不,卻很有他能看得上的。
這年頭,長得好看的都是有心思靠近的。
薄允熙想要的,從來都是純粹的真,然而燈紅酒綠中的相逢,注定了多的是逢場作戲。
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讓他心的,但是一番底調查后,總會揪出點那麼不平常的事來。
換言之,假如他不是薄家的公子,不是薄允熙,沒有深厚的家境和強勢的哥哥,那些孩都不會理睬他的。
華燈初上,街頭偶爾走過三三兩兩的小,低頭牽手,并肩而走。
有的時候,薄允熙甚至特別羨慕這些平凡普通的小們,可能只有在他平凡普通,褪去華麗的薄家公子的份,才能找到真正的有人也不一定?
這個夜晚,這樣的時刻,薄允熙腦子一熱,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他便消失在了薄家,跟家里人說的是出門旅游,外帶尋找朋友,可事實上,他只是拖著行李箱,去了北郊的一灰塵漫天的工地上而已。
工棚外的路邊,停著一輛黑的瑪莎拉。車窗閉,靠近了能約看見車在輕微搖晃。
“好了沒啊?”傳出一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就快了就快了,馬上就好。”這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也很年輕,還帶著些微焦急。
“啊——”片刻后,只聽第二個聲音發出一聲長嘆,“好了。”
“你真的想好了?”黎康抬眸,過后視鏡看向在后座換好服的薄允熙,“真的不后悔?”
“人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找到對的人麼?只要能找到真心人,我吃點苦算不了什麼。”
黎康挑眉:“在此之前我可要好意提醒你,這可不是一點苦。”
“沒事,我都扛得住!”
說完,兩人推開車門走下來。可一走下車門,就被眼前站一排的灰頭土臉的農民工大叔們給嚇了一跳。
再回頭看看他們的瑪莎拉的車頂,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車頂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黃灰。
薄允熙咽了咽口水,了自己上的農名工工作服,跟著黎康往前走。
“黎。”迎面迎過來一個中年男人,寸頭,穿著也很樸素,應該是這里的工頭了。
“徐師傅,這是我給你介紹的新工人,……小熙。”
薄允熙汗。雖然這是他們之前商議好的,可是聽人這麼他,還是很不習慣,很不習慣啊!
黎康又跟那位徐師傅寒暄代了幾句,就驅車離開了。
臨走前,還叮囑薄允熙:“要是不行就趕扯,咱細皮的,吃不了這個苦。”
薄允熙卻了膛道:“沒事,我一定可以。”
……
這個一定可以,也不過將將撐了一下午。
因為薄允熙什麼都不會,所以被派去搬磚拎桶,做做小工的事。
一下午這麼跑來跑去,上流了一層一層的汗,嶄新的工作服也早就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晚上別人一下工都是直接去吃飯,可薄允熙卻先找地方洗臉沖澡。
工地的條件哪有他想的那麼好?
拿著鑰匙開了工棚宿舍的門,很小的一間小房子,只夠擺下一張床,一張桌,什麼家、衛浴間、廚房,統統沒有。
薄允熙站在門口,著這間簡陋的小宿舍,差點背過氣去。
合著他辛辛苦苦這麼一整天,到頭來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麼?
他是來找真的,可是放眼整個工地,半個姑娘影子不見,到都是男人。
真,真個鬼啊~~
“算了,本爺不干了!”
掉頭就走,兜里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黎康。
“喂!”
“薄大爺。”黎康那包十足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伴隨著傳進耳中的,還有喧鬧的音樂聲,以及人細弱的調笑聲。
隔著電話,薄允熙都能自腦補他靠在酒吧寬大的真皮沙發里,左擁右抱、酒環伺的場景。
黎康那家伙欠扁的聲音又從聽筒里清晰傳來:“怎麼樣了我的薄爺,現在這個點,應該已經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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