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廝殺。

    烏日憑著集合起來的兵力，以命換路，殺上貢山。

    貢山寨子於山上一開闊地帶，如一個世外桃源。

    他走上來時，這裏展開廝殺已久。

    白天還聽到鳥鳴的樹林，此時焦黑的枝椏上掛著破碎的帶。

    地上滿是殘肢斷臂。

    空氣中不再有炊煙與飯香，隻有腥。

    每個人都麵目猙獰，拚盡全力與對手爭奪生存的權利。

    圖雅肩膀、手臂、小多傷。

    戰事來得太突然，甚至沒有時間穿上背心甲，隻穿了戰袍。

    頭發已然散開，眼中因為殺氣而充了赤紅，宛如自間來的勾魂使者。

    蘇和一直在圖雅邊不遠，一邊殺敵一邊護衛圖雅。

    那高大的殺人機一眼就從人群裏看到圖雅，大步衝而去。

    那是護衛烏日的部落第一勇士。

    勇猛異常，專為戰鬥而生。

    他的大刀比普通刀寬許多，揮下來時帶著千鈞之力，是刀就讓人見之喪膽。

    圖雅依仗靈活，左右躲閃，殺人者一刀下來將一株碗口的樹從中砍斷，腕力驚人。

    一路自山下殺上來竟無竭力之態。

    烏日見了圖雅分外眼紅，“殺了他！”他吼著。

    蘇和解決手上的敵人衝過來，與圖雅一起與之對打。

    兩人也敵他不過，蘇和的苗刀擋他一刀，生生從中間斷開了。

    那是請了大師以鐵鍛造的刀，追隨蘇和數年，卻擋不住對手一刀之力。

    蘇和閃，從側麵用斷刀劈砍“追殺者”，那人頭也不回，隻追著圖雅，生生他一刀，毫發無傷。

    原來他穿了護甲。

    “去拿弓箭！他腦袋！”圖雅已被他削中肩膀，一塊皮被削掉，迸濺出來。

    似不知疼痛，狂著，“快去！我能頂住。”

    烏日也不弱，見機上來與追殺者一起圍攻圖雅。

    寶音見狀衝上來解救，與烏日打在一。

    到都是迸濺的聲音。

    悶悶的，與皮被刺的“撲哧”聲糾纏在一起，黏膩、冷。

    腳下的土地變得濡、爛。

    圖雅眼角看到烏日用長槍做打向寶音，另一隻手中暗藏著一枚“鐵筷子”。

    那東西不起眼，卻極危險，兩頭尖中間帶著個圓環可以套在手指上，刺上刻了一道放槽，一旦刺中，髒便會破損，被放，神仙難救。

    “小心！”圖雅閃開追殺者的砍殺，跳過去長劍一擋，為寶音擋住那一刺。

    然而自己側邊卻暴給了追殺者。

    眼見又一刀力道不減，閃電般砍來，寶音用力一推，把圖雅推開。

    圖雅絆到地上的，一頭栽倒在地上，抬頭爬起來，正看到寶音躲過劈砍，追殺者徒手抓住他的刀刃不放，那人仿佛不知疼。

    烏日欺上前，一把摟住寶音。

    “鬆開劍，寶音！”

    這提醒已來不及，寶音握著劍，不開，烏日的鐵筷子已送寶音，還來回擰了幾擰。

    如下雨似的順著鐵筷子和烏日的手腕向下流，滴滴嗒嗒。

    像死神的號角。

    圖雅殺氣上湧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

    靈活如猿，滾向一邊，剛好是追殺者的後背。

    一縱，迅捷如獵豹，一下撲到追殺者後背上，雙纏住他的，一手勒住對手脖頸，一手從靴筒裏掏出匕首。

    一下下快如連發箭，對準追殺者的後心捅了十幾刀。

    殺紅了眼，拔出匕首從後將匕首按在對手脖子上，用盡全力一劃，那巨塔似的終於向前撲倒，摔在地上產生巨大震，將他的頭震得滾了開去。

    那一下，將對方的脖子劃開一大半，經不得震，所以腦袋掉了。

    圖雅一頭一臉的，抱起寶音，不語調地搖晃他，“寶音！寶音！”

    左右尋找烏日，那人卻不見了蹤跡。

    原來方才在圖雅殺人時，蘇和拿到弓箭，遠遠便尋了機會瞄準烏日，一箭穿了對方肩膀。

    烏日見自己的護衛已沒有生還可能，自己又中了箭，遁人群中，找不到了。

    大批蘭氏聯軍還在湧上山來，圖雅絕地看著已經崩潰的防線和漸漸不支的貢山軍隊。

    不想承認，但事實是，他們可能抵抗不了太久了。

    可不能倒。

    後的防工事裏藏著整個貢山的婦人與孩子。

    不能任由這些人落敵人手中。

    若是從前也許還能逃得一命。

    自從壞了規矩，這些人斷無活下來的可能。

    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吧。

    已經記不清自己砍了多人，的劍，砍出一個缺口。

    的上挨了不知多刀，戰袍已然辨不出。

    手臂酸疼得快要舉不起來。

    然而 ，依舊站著，不肯倒下。

    最後的隊伍都默契地擋在半地下防倉門前。

    所有人衫襤褸，與汗糊住眼睛，打頭發，沒有一人丟了兵。

    圖雅站在最前麵，搖搖晃晃舉起劍，眼前一片模糊，全憑一口氣支撐著沒倒下。

    蘇和好不到哪裏去，依舊站在圖雅旁，一隻手握著不知誰丟下的刀，橫臂將圖雅擋在刀後。

    而聯軍卻還有許多人，層層將他們圍起來。

    局勢已是上天無路，地無門。

    天將黎明，頂多能擋住最後一次攻擊。

    圖雅揮起了劍，目卻向上抬起——一隻帶火的箭矢從包圍圈外過來，一下中包圍圈裏一名士兵，他慘著倒下。

    千上萬的箭向這邊過來，軍鼓聲聲，軍號號響，吶喊聲如浪一波波從山穀傳來。

    “是救兵……”圖雅一條緩緩屈下，單跪地。

    再也支持不住，以劍為拐，以這樣的姿態失去了意識。

    ……

    這一夜不止圖雅過得艱難。

    李仁同樣不如意。

    前麵還算順利，據烏日的說法，蘭氏等三大部出兵最多，其他七部弱小，出的兵力偏。

    聯軍中有五萬人，圖雅才隻兩萬多兵力，這是碾式的對決。

    李仁與玉郎決定先襲出兵多的三大部，他們兵力空虛，最好拿下。

    首當其先的就是蘭氏部。

    三大部打得順利，卻沒能斬草除，跑了不族人。

    他麵臨兩難問題，是追擊跑掉的餘黨，還是繼續奇襲其餘七部。

    最後李仁決定，由他繼續襲餘下部落，玉郎帶一千人追殺逃掉的三大部餘孽。

    最好能斬草除。

    就這樣兩人分開行。

    李仁兵力薄弱，勝在出其不意。

    但那七部的出兵甚，所以保留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他殺得極費勁，心中著急，他不但要襲這些部落還要殺回去，堵住烏日山上的兵，一舉剿殺殆盡。

    這才是他完整的計謀。

    這個計謀，在他被圖雅救上山醒來時，便種下雛形。

    他怎能容忍有人這樣暗害自己，還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

    不管是謀劃之人，還是施行之人，誰也別想好過。

    他和貢山人抱著一樣的樸素觀念——有仇必報，債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