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逐個攻擊各部落，一整夜未停歇，殺得刀劍卷刃，馬腹上的連汗帶漉漉的。

    然而想殺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戰損比四比一已經讓他很滿意了，因為戰，趕到貢山晚了。

    天快亮時他到貢山腳下，心中已覺不妙，早如如此，暴給烏日的哨點應該再點。

    烏日再多損失些兵力，圖雅那邊可以點力。

    但一件事的布局不免有掌握不準的地方，這是沒辦法的事。

    他讓自己的兵一邊向上行進，一麵擂起戰鼓，吹起號角，唱起戰歌。

    一路經過他與圖雅並肩看山景的老樹，那樹下躺著斷了手臂的死人。

    經過嶙峋的巨石，他們曾在石下坐著歇息。

    石頭上著一箭，箭頭沒石中，石上染了。

    他心驚不已，戰況比想象的還要慘烈。

    推進隊伍來到山上，一路把將死未死的異族人補刀，不留活口。

    待他終於上到寨子所在的平坦山地上，被眼前的景驚呆了。

    他的兵馬上投廝殺。

    雙方勢均力敵，他的人馬經過一夜也十分疲憊，並沒有碾式的優勢。

    他持著劍，踩著因為浸染太多而變的土地，焦急地四顧尋找。

    “都去幫我找圖雅，快！定要找到人……”

    他的聲音因為過度張，帶著微微的抖。

    跟著他的幾個士兵手足無措，他們不認識圖雅。

    這些兵都是從周邊州縣借來的。

    失去圖雅的恐懼深深將他籠住。

    周圍的殺戮之聲幾乎充耳不聞，李仁陷歇斯底裏的瘋狂之中。

    想要嘶吼圖雅的名字，張大卻發不出聲音。

    眼圈酸得要命，他用力憋住。

    他瞪著眼四周打量，絕地看到了寶音——

    這個悉的小弟弟似的侍衛，倒在地上，被不知多人踩踏過，像一隻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上沒半點活著的跡象。

    李仁費力地用力呼吸，悶得踉蹌幾步，跪倒在寶音跟前。

    隻一眼，他就確定，寶音死得不能再死了。

    青白的臉說明他死了有段時間。

    李仁無助地癱坐在地上向四周張，希能在餘下的人群中看到圖雅的影子。

    “圖雅！”

    “圖雅！！你在哪？我來晚了！”他已有了哭腔。

    對了，蘇和呢？

    他又到找，蘇和也不見，一希升起。

    那是不是說明蘇和與圖雅在一，他不會讓圖雅死的。

    他不會的。他也著圖雅。

    李仁突覺後背一痛，他頭也不回，揮劍後削，一人悶哼，倒在後麵，他起抬劍向下猛，刺那人口，拔劍轉投繼續的砍殺之中。

    當一切沉寂下來，這片世外桃源被染上一層淡紅的霧。

    霧籠罩了整個山寨。

    雙方死傷無數，許多摟抱著倒下，難以分開。

    眼淚浮上眼眶，李仁了下眼睛，高聲吩咐，“原地休息，然後清點人數，掩埋。”

    打到最後，餘下的外族人繳械投降，被李仁的手下全部下了兵。

    命他們去挖坑，用以埋。

    有人打開了防倉門，裏麵的孩子與婦都安然無恙。

    沒人哭泣，大家從愕然中恢複過來時，便開始和戰俘一起挖坑。

    偶爾聽到孩子哭，便有人打那孩子一掌，“不許哭，好好挖坑。”

    貢山人，流不流淚。

    他們會埋好親人的，把仇恨埋在心中，帶著仇恨一邊生活，一邊伺機複仇。

    李仁看著這些人，這些圖雅拚出命去保護的人，他心中一，由他們去吧。

    由他們去恨異族好了。

    下人來報，“抓到一個假扮咱們這邊士兵的異族人。”

    原來是烏日，穿了李仁的小兵的服，想逃下山。

    他長相與漢人並不相似，被人發現，綁起送到李仁麵前。

    烏日一見李仁，發起狂向前衝過來，用頭頂李仁。

    “騙子，你！你竟然從後麵襲我！”

    李仁筋疲力盡，走到寨子的房間裏，人把烏日帶房間掩上房門，隻餘他二人。

    “烏日，王敗寇，你現在再說什麽都沒用了。”

    “現在因為你，你的部族接了假消息，出兵被全滅，你回不去了。”

    他平靜給烏日講著結局。

    “還有，昨天你攻打貢山時，我抄了你的老窩。”

    烏日眼睛瞪得快要撕裂。

    李仁平靜地看著他，“你盡可以恨我，但這就是戰爭。”

    “大周怎麽可以放任你們這等跳梁小醜在我邊境反複橫跳，不管你隻是暫時的。早晚要剿滅你們。”

    “你好毒。”

    李仁笑了，“謝謝誇獎，大家彼此彼此，你襲貢山對這裏的人來說，一樣狠毒。”

    “對我們大周來說，我是，你是匪，好好待在你的關外沒一點事，你偏要跑到境作祟，還敢綁我。”

    “一個文弱書生，竟有如此狠勁，是我烏日小瞧了你。”

    李仁放聲大笑，“你隻是被外表蒙蔽了雙眼。不瞞你說，我們大周皇子個個文武雙全。我文通諸子百家，武能騎殺人，如何隻算文人？”

    “你們漢人，出賣恩人，不是好東西。”

    李仁臉一沉，隻這條，他無可辯駁，也不想分辯。

    “來人，堵上他的。組個小隊專門看守他，跑了他，小隊所有人給他殉葬。看好他，爺重賞。”

    這時，金玉郎已回貢山。

    戈壁太大，逃走的人分散了跑，他隻追到一部分。

    因為擔心這裏，不敢戰，急趕著回來。

    兩人來軍醫，李仁穿著護心牛皮甲，又全披掛，傷得都是四肢，算不得重傷。

    玉郎經百戰，經驗富也隻有一點輕傷。

    兩人包好傷口，帶了一隊人從那條修建的小路去追蹤圖雅。

    山上的戰俘和貢山山民從早開始，挖坑挖到夜裏。

    他們沉默著把敵人與貢山人都抬坑中。

    因為實在沒能力再多挖那麽多坑，隻是將首分開放。

    生時他們廝殺，死後也相伴上黃泉吧。

    澆上燈油，先焚燒，再掩埋，太多，本無法隻填蓋，產生疫病不是玩的。

    如此一來，山上幾乎沒了男人，也無法再組織自己的防力量。

    這裏的山民了真正隻耕種收獲的農人。

    貢山山脈本來分散的全部匪患，絕跡於李仁之手。

    後來他又組織府大修山下道，設立府關哨，保護來往行商安全。

    五鎮了邊關繁華的城鎮，很快連一片，發展更大的城，升級為更高行政區劃。

    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此刻——

    李仁著這片由自己親手建設的家園——他在當初謀劃時就知道早晚有一天，這裏會被夷為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