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年過去,郁存曦小朋友已經到了要上兒園的年紀。
的骨架像郁綏青一樣修長而纖細,三歲時就比同齡孩子高出半個頭,在長相上也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跟著彎,甜又可;沒有表的時候就簡直是父母的結合,小小年紀便英氣人。
這天晚上,郁綏青把兒園的錄取通知書放在茶幾上時,霍應瓷正在給雨點讀繪本。
為了培養雨點的語言能力,平時他們會分別用中文和英語跟對話,因此從小就生活在雙語環境里,對兩種語言都像母語般流利。
“下周一就要去兒園了哦。”郁綏青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一邊觀察兒的反應。
雨點從英文繪本中抬起頭,眨著大眼睛:“兒園是什麼?”
“是一個有很多玩和小朋友的地方。”霍應瓷接過話,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興,“每天老師會帶你們唱歌、畫畫、做游戲……”
“那爸爸媽媽也去嗎?”雨點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郁綏青和霍應瓷換了一個眼神。
“爸爸媽媽要上班,”郁綏青輕輕兒的頭發,“但是下午會準時來接你的。”
聽見要和爸爸媽媽分開,雨點的表從好奇慢慢變了警惕,丟開繪本,一頭扎進霍應瓷懷里:“那雨點不去!”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使出了渾解數,買了關于兒園的繪本,耐心地告訴兒園有多好玩,甚至特意繞路帶去兒園外面參觀。
起初雨點對梯和秋千表現出了興趣,但只要一提到“自己去”,便立刻把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慢慢來,適應能力很強的。”園的前一天晚上,郁綏青靠在霍應瓷肩頭安道,“我們醫院兒科同事說,大多數孩子哭個三五天就好了。”
霍應瓷沒有立即回應,他正盯著手機屏幕,眉頭鎖。
“看什麼呢?”郁綏青湊過去,發現他正在搜索“如何緩解兒分離焦慮”,已經打開了十幾個網頁。
“我在想,”霍應瓷放下手機,聲音有些悶,“是不是太早了點?才三歲。”
“不早啦。”郁綏青笑了,“霍總,你上個月不是還說要培養孩子的獨立嗎?”
“那不一樣。”霍應瓷翻關燈,在黑暗中固執地說,“我們可以先在家培養。”
郁綏青抱住他,沒有再說話。
半夜,郁綏青忽然醒來,發現邊空無一人。輕手輕腳地走到雨點房間,果然看見霍應瓷坐在兒床邊的小椅子上,借著夜燈的微凝視著兒的睡。
“睡不著?”郁綏青小聲問。
霍應瓷嚇了一跳,轉頭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我檢查了好幾次的書包,”回到臥室后,霍應瓷低聲說,“水杯、備用服、姓名、汗巾……應該都齊了。”
郁綏青了他的手臂:“怎麼比當年鷹隼上市的時候還張?”
霍應瓷難得沒有反駁,他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明天要是哭怎麼辦?”
“肯定會哭。”郁綏青實話實說,“但我們要堅持住,不能心。”
“嗯,不能心。”霍應瓷重復道,但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信誓旦旦的霍總卻第一個臨陣退。
“我覺得臉不太好,”早餐時,霍應瓷第三次雨點的額頭,“會不會是發燒了?”
郁綏青頭也不抬地給面包抹果醬:“三十六度五,正常得很。”
“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有雨……”
“在屋子里,淋不著。”
“芋圓好像不舒服,要不我們送它去醫院……”
“霍應瓷,”郁綏青終于放下餐刀,直視丈夫閃爍的眼睛,“你昨晚怎麼說的?”
霍應瓷張了張,正要辯解,雨點突然舉起沾滿果醬的小手,學著媽媽的樣子:“小瓷,你昨晚怎麼說的?”
郁綏青的表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寶寶,不許爸爸小瓷!”
雨點很會看眼,被批評之后只是得逞地笑了一下,然后悻悻閉上了。
就這樣,經歷了一番波折,他們還是站在了兒園門口,而現在,剛才一直說著要“堅持原則”的郁綏青卻搖了。
“媽媽,不要走!”雨點死死地抱住了的脖子,眼淚鼻涕全蹭在了媽媽的襯衫上,兩條在空中蹬,“我要回家!”
郁綏青覺自己的心被兒哭了碎片,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霍應瓷,卻發現向來雷厲風行的霍總此刻正盯著兒園大門上的卡通圖案發呆,假裝沒接收到的眼神信號。
“霍應瓷!”郁綏青咬牙切齒地低聲喊道,“該你哄了。”
霍應瓷這才如夢初醒般轉過頭來,他俯下,試圖把兒抱到自己懷里:“雨點,兒園很好玩的,有梯,有積木,還有很多小朋友……”
“不要!”雨點騰出一只手拍掉爸爸過來的手,轉而用兩只胳膊更地箍住郁綏青,“爸爸壞!”
霍應瓷被這記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他了鼻子,站起對郁綏青做了個“莫能助”的表。
郁綏青瞪大眼睛,用口型無聲地說:“昨晚我們不是排練過嗎?”
他聳聳肩,同樣用口型回答:“計劃趕不上變化。”
“要不……”郁綏青拍著兒抖的小后背,聲音已經開始發,“我們明天再來?”
“領導,你剛剛怎麼說我的來著?”
“你讓抱著你哭試試!”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一位扎著馬尾辮的年輕老師走了過來。
“是郁存曦小朋友嗎?”溫地自我介紹道,“我是林老師,我們昨天通過電話的。”
雨點把臉更深地埋進郁綏青頸窩,只出一只紅彤彤的眼睛看。
林老師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哇,我這里有小兔子紙,但是不知道誰喜歡呢……”
雨點的注意力被閃亮的紙吸引,哭聲漸漸變小,郁綏青覺到兒箍著自己脖子的力道松了些。
“雨點喜歡小兔子嗎?”林老師晃了晃紙,“教室里還有更多哦,有小熊、小貓、小狗……”
霍應瓷看準時機,附和道:“爸爸記得雨點最喜歡小狗狗了,對不對?”
雨點猶豫了,看看紙,又看看爸爸媽媽,小臉上寫滿了掙扎。
“這樣好不好,”林老師溫地說,“我們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歡,隨時可以回來找爸爸媽媽。”
郁綏青覺到雨點有了興趣,便趁機把放了下來。
“媽媽下午第一個來接你。”郁綏青蹲下,親了親兒漉漉的臉蛋,“爸爸給你買了新的拼圖,晚上我們一起玩。”
霍應瓷迅速點頭:“對,就是你想要的那套海底世界的。”
林老師趁機牽起雨點的另一只手:“我們去看看教室里有什麼好玩的,好嗎?”
就在這拉拉扯扯的當口,兒園里突然響起歡快的音樂聲,一群小朋友從教室里跑出來,開始在場上玩游戲,雨點的注意力被徹底吸引,攥著郁綏青的手指不知不覺松開了。
“去吧。”郁綏青輕輕推了推兒的后背。
雨點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在林老師的鼓勵下,終于邁出了第一步。
走到半路,又跑回來,在每人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這才跟著老師離開。
郁綏青和霍應瓷站在原地,看著兒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門口,誰都沒有。
“……沒再哭了。”郁綏青說,聲音有些哽咽。
霍應瓷默默握住的手:“嗯。”
兩人又在門口站了十分鐘,直到保安委婉地提醒他們該離開了。
去停車位的路上,郁綏青突然停下腳步:“我們要不要看看適應得怎麼樣?”
霍應瓷挑眉:“你剛才還說不能心……”
“就看一下!”郁綏青已經轉往兒園側面走去,“那邊圍墻有隙。”
于是,人民醫院最年輕的心外科主任和鷹隼科技的總裁,此刻就像兩個做壞事的中學生一樣,蹲在兒園圍墻外的灌木叢后,過欄桿隙看里面的況。
教室里,雨點坐在小桌子前,正專注地和旁邊的小朋友一起搭積木。
過窗戶灑在的側臉上,映出一圈溫暖的暈,不知老師說了什麼,突然咯咯笑起來,出和郁綏青一模一樣的梨渦。
郁綏青覺自己的心被攥住,不紅了眼眶。
“比我們想象的勇敢。”輕聲說。
霍應瓷點點頭,聲音有些啞:“嗯,像你。”
郁綏青笑著靠在他肩上:“也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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