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熾一向有勇無謀,頭腦沖,他不是沈淮序,是萬萬想不出來挑撥離間的法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怕自己揍他,為了自保而將實話說了出來。
顧知行垂在側的手掌緩緩攥,指節泛白,青筋在皮下微微凸起。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將那洶涌的怒火下去,可那氣卻像是在腔里撞的野,怎麼也平息不了。
最終,他還是抬起,狠狠地又是一腳踹在熾的屁上。
熾悶哼一聲,向前猛地一傾,幾乎又要摔倒。
他雙手撐在地上,勉強穩住形,卻不敢再回頭去看顧知行。
顧知行冷冷地吩咐道:“把熾的牌子吊兩個月!”
長公主的面首眾多,一時間記不過來,平常都是讓人仿造務府的綠頭牌制作了一批刻了他們名字的牌子。
平常缺人解悶的時候,便會翻牌子。
若是牌子被吊了起來,時間一長,長公主可能就忘了他這個人。
也就是說,他可能再也見不到長公主,從今以后就失寵了。
想明白這點,熾連滾帶爬的就想要去找顧知行求饒,但是被重隔開了。
“世子殿下!”
這下是任熾再怎麼呼喊,顧知行都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路朝著庫房走去,心中的怒火如同燒不盡的野草,越燒越旺。
“世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看守庫房的小廝原本在打盹,但是突然覺脖子一涼,一睜眼便看到了氣勢洶洶的朝著庫房走過來的顧知行。
頓時,他覺自己今天出門肯定是沒燒香,倒霉到家了。
“開門。”顧知行冷聲道。
小廝哪兒敢啊?
沈今棠前段時間剛把東西都搬過來,讓他們好好看守,尤其是不能被世子殿下發現。
要知道,他們上下統一口徑,說的可都是府里面已經沒錢了。
要是被世子殿下發現,他們只是把錢都藏了起來,不給他花,他還不把房頂給掀翻了?
而且,看著顧知行現在的模樣,他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世子殿下……”小廝唯唯諾諾的,不敢上前這個霉頭。
顧知行也不為難他,冷笑了一聲,奪過一把刀,便朝著鎖著庫房門的門鎖上砍去。
“哐——”
刀刃砍在鎖鏈上,火星四濺。
顧知行下手毫不留,一刀又一刀,鎖鏈在刀刃的撞擊下發出刺耳的聲。
終于,鎖鏈扛不住,從門上落,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顧知行將砍得卷了刃的刀扔在一旁,刀刃上還帶著幾縷鐵屑。
他一腳踹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庫房里彌漫著一塵土的氣息,過窗戶灑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駁的影。
目,便是琳瑯滿目的古玩珍寶,每一件都悉得很,都是從他房里搜羅出去的。
顧知行的目掃過這些寶貝,眼神中帶著一嘲諷和憤怒。
“呵!”他冷笑一聲,聲音里帶著一諷刺。
騙他都賣了,騙他沒錢了。
都是在耍他!
虧他還覺得別人是在挑撥離間,虧他那麼相信。
結果呢?
就是這樣對待他的信任的,連一句實話都不打算跟他說!
是打算就這麼騙過去,騙著他月考,瞞著他去母親邊當?
滿口謊言,本不在乎他會不會發現,不過就是把他當一塊踏腳石罷了。
好啊!他不干了!
去他的什麼承諾,什麼讀書,小爺不伺候了!
顧知行不想去跟沈今棠吵,他轉便朝著府外走去。
長公主府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可這一刻,他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只要他想出去,那就誰都攔不住他。
——
另一邊,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沈今棠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已經等了許久,可顧知行卻遲遲沒有出現。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沈今棠的耐心也被一點點磨去。
終于,放下筆,輕嘆一聲,抬起頭對站在一旁的星回說道:“你去讓人再去尋一尋世子,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回來。”
星回應了一聲,轉去傳話。
沈今棠又拿起課本,翻開一頁,認真地在空白寫起批注來。
原本計劃三天完的講課任務,因為顧知行總是心不在焉,拖到了今天才勉強結束。
顧知行聽課時總是昏昏睡,心猿意馬,沈今棠只能不斷提醒他,才能讓他勉強集中一點注意力。
星回傳完話回來,目落在沈今棠書頁上麻麻的批注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您過目不忘,這些書本上的東西,您隨便一掃就能明白,怎麼還費心做這些批注呢?”
沈今棠的手微微一頓,輕輕放下筆,目從書本上移開,微微嘆了一口氣。
想到五日后的月考,沈今棠便頗為無奈,道:“我自然是用不到這些東西的。這是給世子的。”
星回聽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語氣里滿是氣憤:“本來就蠢,怎麼還這麼不上心呢?”
沈今棠的手頓了頓,微微皺眉,將筆輕輕擱在筆架上,目掃過星回。
片刻后,說道:“這些話,日后不許再提。”
沈今棠的聲音很輕,但是卻讓人不敢輕視。
“……是。”星回低下頭,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
書房里再次陷沉默,只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沈今棠等了許久,心里漸漸有些不安。
正要起親自出去看看,書房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流火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主子,不好了!”流火的聲音帶著一慌,他氣吁吁地站在門口,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星回立刻迎了上去,從桌上拿起一杯茶遞給流火,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流火接過茶,一口氣喝了下去,這才緩過一口氣,聲音里帶著一急促:“世子殿下跑出府去了!”
沈今棠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冷笑了一聲,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握著書頁的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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