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行進,車廂彌漫著淡淡的茶香,靜謐而深沉。
星回輕手輕腳地為沈今棠斟好茶水,眼神中帶著幾分忐忑,聲音低沉而恭敬:“主子,沈淮序如此低聲下氣地來求您,您真的不打算幫他嗎?”
沈今棠接過茶盞,熱氣裊裊升起,如輕紗般拂過的面龐,模糊了的視線。
輕輕吹散熱氣,聲音平靜而冷冽,帶著一不容置疑的決絕:“他自然是要來求我的。他想留下一個清白的名聲,想讓沈太師死得面些。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可我憑什麼全他?我憑什麼讓他如愿?”
靠在車窗邊,目過車窗,著外面漸漸模糊的街景,語氣中帶著幾分冷嘲:“沈家的名聲,沈太師的下場,這些從來都不是我的事。我只關心自己的路該怎麼走。沈淮序以為我離不開沈家,可他忘了,我沈今棠的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不是靠沈家的庇佑。”
“主子說的是。”星回低頭稱是,隨后又猶豫著問道:“那世子那邊……”
沈今棠微微一笑,眉眼間出一銳利,語氣卻依舊平靜:“我自有安排。”
輕輕放下茶盞,目深邃。
流民之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一方面,不忍百姓苦,是沈今棠的本心;另一方面,此事涉及太子,涉及的仇怨,怎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只是,與沈淮序的謹慎不同,要將這件事鬧得更大,鬧到太子不死不罷休的地步。
回到長公主府后,沈今棠便著手準備此事,要借顧知行的手來推一切。
然而,就在安排妥當,只等顧知行踏府中的時候,長公主突然派人將召宮中。
“長公主殿下有說是什麼事嗎?”
沈今棠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疑。
今日本該休沐,這是事先與長公主商量好的,而且是為了監督顧知行。
長公主若無大事,斷然不會耽誤這邊的安排。
隨侍的姑姑只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為難,緘口不言。
沈今棠心中升起一不安,但仍是斂了神,跟著姑姑往宮中趕去。
馬車在宮道上緩緩前行,車碾過青石板,發出輕微的聲響。
宮墻高聳,將遮擋得嚴嚴實實,車廂愈發顯得涼。
沈今棠坐在車中,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眉間凝結著一思索。
覺得,這件事或許與沈家有關,甚至可能與沈淮序那邊的計劃不開干系。
可沈淮序向來謹慎,若無的助力,他絕不會輕易冒險。
然而,長公主的突然傳召,除了與沈家有關,實在想不出其他緣由。
沈今棠跟著隨行姑姑緩緩走皇宮,一路穿過重重宮門,最終停在書房外。
沈今棠心中愈發不安,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房門,邁步踏書房。
殿的氣氛抑得令人窒息,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讓人連呼吸都到沉重。
沈今棠的目在殿迅速掃過,最終落在沈淮序和一位年輕姑娘上。
那姑娘著華貴,氣質不凡,顯然不是尋常人,但沈今棠卻從未見過。
再看龍椅之上,端坐著的并非長公主,而是一位著龍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清瘦,不時咳嗽幾聲,顯得極為虛弱。
那年輕姑娘則在一旁輕聲伺候,為他遞上熱茶,眼中滿是關切。
沈今棠心中一凜,看來是這位姑娘給了沈淮序底氣,讓他敢于冒險前來。只是,他并未選擇擊鼓鳴冤,而是直接將事搬到了皇帝面前。
看來這位姑娘在皇帝邊頗有權勢,甚至能夠左右皇帝的決斷。
再看,便是太子與長公主分坐兩側,面皆是凝重。
太子的目中帶著一警惕,而長公主則微微蹙眉,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麼。
沈今棠的目最終落在書房中央的沈太師上。
那個原本被毒中風的老人,此刻被抬進殿中,坐在地上,正艱難地直脊背。
他的面容蒼老而憔悴,眼中卻滿是悲憤與決絕,仿佛一座孤峰,屹立在風雨飄搖的朝堂之上。
沈今棠淡漠地收回視線,腳步輕緩而沉穩地走向長公主。
微微低頭,恭敬地行了一禮。
禮畢,便安靜地立在長公主旁,目平靜,不半分聲,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陛下!”
沈太師的聲音沙啞卻鏗鏘有力,如同洪鐘般在殿回,震得殿的燭火都微微搖曳:“黃河水患肆,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尸橫遍野!臣查實,戶部貪墨賑災銀兩,致使堤壩年久失修,這才釀大禍!此等罪行,天理難容!臣懇請陛下徹查,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
他的話音落下,殿一片死寂,唯有皇帝微微蹙眉,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似在權衡利弊。
燭映照在他的龍袍上,顯得愈發深沉。
年輕子站在一旁,眉眼間帶著幾分憂慮,輕聲開口道:“陛下,沈太師一生為國為民,若非確有其事,絕不會如此激。此事關系重大,陛下不妨細細查問,以免冤枉了忠臣,也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的聲音和,卻字字句句都在為皇帝著想,言語間偏幫沈家。
沈淮序站在沈太師側,神冷峻,目如刀般掃過戶部尚書,沉聲道:“郡主所言極是!戶部貪墨一事,導致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陛下若不徹查,只怕天下百姓寒心!沈太師一生清廉,今日冒死進諫,陛下難道要視而不見嗎?”
這話說的太過激進,惹得皇帝咳嗽不止。
“咳咳咳……”
皇帝緒一激,當下便咳出來。
年輕子立在一旁,輕拍皇帝的后背,聲道:“陛下,您先息怒,莫要傷了龍。”
而戶部尚書聞言,冷笑一聲,拱手對皇帝道:“陛下,沈太師所言純屬無稽之談!戶部一向清廉奉公,怎會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長公主殿下監國以來,臣等勤勉政務,戶部上下更是兢兢業業,絕無貪墨之舉。沈太師年邁,怕是聽風就是雨,被人蒙蔽了雙眼。”
戶部一眾員紛紛附和,言辭間滿是對沈太師的譏諷與輕蔑。
太子本人則站在一旁,神淡然,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只是偶爾抬眼看向皇帝,目中帶著幾分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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