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服沈云問蘇裊：“你說自己有線索，如今，要如何尋出那賊人。”

蘇裊拱手：“臣的圖紙上另有玄機，但凡過的人便能留下痕跡，如今臣只需查看在場每個人上便能知曉。”

薛青青閉眼，滿心絕。

沈云點頭：“那便開始吧……”

蘇裊第一個走到崔秀邊，勾看著：“崔典，得罪了。”

崔秀咬牙：“第一個就看我，蘇二小姐什麼意思？”

蘇裊睜眼：“啊，這還不夠明顯嗎？因為我最懷疑的就是你啊，畢竟從我宮第一日崔大人就使盡渾解數針對我。”

沁芳齋眾人：……

崔秀：……

沈尚服冷冷看了眼崔秀，眼底若有所思。

細細將崔秀袖胳膊都拉了一遍，蘇裊嘖了聲，這才走向旁邊的文悅兒，對文悅兒笑道：“得罪啦。”

文悅兒很配合的抬起手：“沒關系，只要能找到那個東西的，我什麼都可以配合。”

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

文悅兒之后便是蘇萱……最后邊是姜紅與薛青青。

蘇裊把每個人袖脖頸還有胳膊手都拉起來看了看，最后走到薛青青面前。

而此時，薛青青微微抖著，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拖到宮門被當眾行杖刑，而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驅趕出宮，回到家里，母親哭天搶地父親橫眉冷眼去死……旁人笑著指著議論紛紛，為笑柄，再也嫁不出去，然后被家里送到廟里去自生自滅……

這時，覺到蘇裊拿起了的手。

薛青青一個激靈驀然驚醒，下意識死死握拳。

抖著抬眼，就對上蘇裊那雙的黑亮貓兒眼，那雙眼靜靜看著，深不見底。

薛青青眼底滿是絕與愴然……閉眼輕吸了口氣，緩緩松開手……

可就在這時，卻發現蘇裊松開的手。

“回尚服大人的話，臣沒找到那個賊人。”

蘇裊苦著臉嘆氣：“或許是那賊人撿了崔典的鑰匙，了東西后見被我發現，故意鉆進清荷院，然后又不知從哪里溜走了。”

歉意告罪：“害尚服大人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蘇裊居然放過了薛青青？

崔秀心中無比詫異，可今日之事沒有鬧大對來說也算是好事，所以崔秀立刻打圓場。

“這賊人實在是太狡猾了，不過蘇二小姐往后也要謹慎些，別把話說太滿了，尚服大人公務繁忙，沒有確切的把握，不要再驚大人。”

蘇裊反相譏：“若非崔典丟了鑰匙給了賊人可乘之機，便也沒有今日這一遭了，怎麼你不思己過，還在這里怪我這個苦主？”

崔秀：……

沈云不笨，心里已經約有所猜測，拍了拍蘇裊：“惠妃娘娘的圖樣若是趕不上，本可替你去求。”

蘇裊便道：“多謝尚服大人，不過沒關系，我還記著先前的圖樣，重新畫一下便好。”

沈云有些驚訝：“全部圖紙都記得嗎？”

一向活絡的姜紅笑著接話：“是啊，尚服大人有所不知，蘇二小姐可是有個過目不忘的絕技呢，但凡算過的料子第二日都能記得清楚，圖紙想來也是一樣。”

沈云這下是真驚訝了：“那你畫來給本瞧瞧。”

蘇裊便應了聲，走到案邊很快準備好東西……隨著筆尖在紙上游移而過，一套裳圖樣越來越清晰完整

沈云越看越驚詫，不贊嘆：“沒想到蘇二小姐不生得花容月貌還這有這般不俗技藝……”

旁邊圍觀眾人也是嘖嘖贊嘆。

蘇裊哼笑道：“所以往后想我東西的人都掂量著些，別惹了一腥還不蝕把米。”

薛青青臉上忽白忽紅，咬得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

蘇萱也在一旁，臉上文靜的笑意幾乎繃不住。

就在前一刻，又聽到了那道聲音：“爽-5，環-5。”

等到蘇裊畫完給貴妃的裳圖樣，沈云連連點頭，又安敲打了一番沁芳齋眾人，沈云轉離開。

離開前，對崔秀道：“跟我來，我有話與你說。”

崔秀面僵滯，勉強出笑容，悻悻應是跟了上去。

出了沁芳齋，到工坊花廳，沈云將外邊宮人遣走，轉靜靜看著崔秀：“我記得，我當初做司的時候，你是我手下史。”

崔秀面繃：“尚服大人栽培之恩，下沒齒難忘。”

沈云緩緩道：“先圣英明，給了我等子宮為的機會，教這些有壑的子不必終為奴為婢，有一展抱負的機會……我當初以為，你亦是心有抱負之人。”

崔秀面煞白。

沈云看著：“你知道我是如何才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嗎？”

崔秀抿：“尚服大人才能過人……”

“因為我一直牢記自己的本分，做好分之事，絕不參與任何爭斗。”

沈云對崔秀說：“咱們子為本就不易，更該珍惜這樣的機會，明白嗎？”

崔秀抿躬：“多謝尚服大人教導，卑下定謹記在心。”

沈云長長嘆了口氣：“希你真的聽進心里。”

知道那蘇二小姐已經找到了東西的人，可分明能將對方一招置于死地，那素有跋扈之名的千金小姐卻選擇了手下留。

這樣的心，又是這般驚人的貌和不差的出，這位蘇二小姐日后即便不是貴不可言，卻也絕不會差。

無論因為什麼，也不該主與作對……不知道崔秀背后的人究竟有怎樣的地位，又許了何等好，只希崔秀能把這次的事當做教訓，不要走到不可挽回那一步。

沁芳齋，蘇裊在那里給圖紙扇風，準備等墨跡干了便送去惠妃的祥云殿。

后另一邊窗口，姜紅看到薛青青攥著的手指隙中出來的些許橘紅，無聲嘆了口氣。

過了片刻，蘇裊拿起圖紙，然后朝后邊道：“薛青青，我去送圖紙，你順道也去給惠妃娘娘把尺寸量了吧。”

薛青青驀然一僵，幾乎下意識就想拒絕，可終是沒有拒絕，嚨發干應了聲，隨后便在沁芳齋幾人或明或暗的注視中跟著蘇裊朝外走去……

能在宮里做的，別的沒有，眼力勁兒都不缺。

沁芳齋的人大多數都猜到了些什麼，同時心里也多多都有些詫異，詫異以那蘇二小姐的子，居然會饒過薛青青。

祥云殿的距離不近，蘇裊與薛青青一前一后走著，走在前面，薛青青走在后邊。

起初，薛青青一直刻意落后幾步，遠遠躲著蘇裊，可快到花園的時候，薛青青卻忽然加快腳步。

攔到蘇裊前面看著蘇裊，兩手握拳，咬了咬牙，才終于能將猶豫了一路的話問出口。

薛青青看著蘇裊，眼圈微紅：“你為什麼放過我？”

蘇裊猜到了肯定要這麼問，撇撇回道：“薛青青，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在我看來，你我二人之間應該沒有什麼要到毀人終這一步的仇怨吧。”

蘇裊是想教訓薛青青沒錯，也憎惡薛青青東西且三番五次與作對……可這些事在蘇裊看來卻沒有到非要毀掉對方一輩子這樣的地步。

若是今日薛青青當眾杖刑再被驅逐出宮，對于高門貴來說，這一輩子便算是完了。

蘇裊不覺得自己恨薛青青至此，但同時，也有別的打算。

看著薛青青：“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三番兩次我東西，是誰指使你？”

薛青青搖頭：“沒有人，我就是、就是……”

蘇裊打斷：“我昨晚便知道是你了，也沒有以此脅迫你什麼，為的便是希你能說實話。

薛青青，你娘心里只有你兄長，家里還有個寵妾滅妻的爹，若是你名聲盡毀，這輩子便算完了……所以，我很不理解，你就恨我至此，不惜冒險搭上自己一輩子？”

這便是蘇裊放過薛青青的第二個原因：知道薛青青的境艱難，如果對薛青青表出不計前嫌的一面，也更容易哄得說實話。

果然，蘇裊話音落下，薛青青強忍著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強撐著的冷靜盡數破裂，哭著搖頭：“我沒有恨你，我就是、就是氣不過，我只是想走你的東西讓你被責罵，我沒有想別的，崔秀借給我鑰匙，別的沒有人……是我自己一直氣你恨你。”

薛青青的模樣不像撒謊，蘇裊頓了頓，問：“我記得從前你我很能玩耍到一，可后來你卻忽然與我針鋒相對跟我過不去，這又是為何？”

若是從前，蘇裊不會問出來，會覺得不玩就不玩，不好便不好，反正沒什麼所謂的。

可重生之后已經知道，邊很多事都不是以為的那樣簡單。

而且，前世最后被幽的時候，算來算去，竟只有薛青青與葉靈汐曾看過，雖然依舊沒什麼好話，卻隔墻給扔了數次東西……從小一起長大，真的論起來，們之間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而薛青青明顯沒想到蘇裊會問出口。

眼圈通紅，了，然后咬牙別開臉：“你蘇二小姐從來高高在上，從未將我當朋友過，如今又何必問這種話？”

蘇裊皺眉：“問你自然是因為不明白，你我已經走到今日這一步，你有話直說便是了，何必扭扭？”

薛青青被蘇裊一句“扭扭”刺的也有些急了，回頭便道：“你也說從前你我稱得上好友，可四年前你十三歲生辰，只因我爹爹被貶斥，我家道中落，便不肯邀我參加你生辰宴……我縱然傷心難堪，卻仍是賣了自己的生辰金鎖買了生辰禮給你，可你轉手卻將那禮賞了下人！”

薛青青微：“今日你又何必再提起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