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的狩獵堪稱激烈,蘇裊晚上便聽立春說,謝沉硯那廝果然厲害,頭一日便將獵場放進來的唯一一頭老虎獵到了,獻給了嘉恒帝。
馬屁,難怪他爹喜歡他!
等到月上中天,獵場營地里逐漸安靜下來,只剩下巡邏將士的聲音與偶爾的山中鳴。
最中央的皇帳里,嘉恒帝已經進夢鄉,夢到了自己年輕時山中驅馬狩獵的英姿發。
距離皇帳不遠,則是皇后貴妃等人的帳子。
皇后賀蘭飄也已經歇下來……大齊子地位不低,朝中有,軍中有將,皇后賀蘭飄明日要象征騎馬跑一圈作為表率。
今日二皇子表現平平,非但比不上皇長子謝沉硯,便是連四皇子謝知溪與五皇子謝輕瀾都不及,皇后心中沉郁,晚膳都沒吃下幾口,早早便上榻安歇。
可不知過了多久,卻被斷斷續續的泣聲從夢中驚醒……驚醒的第一瞬,賀蘭飄以為自己是做了噩夢,可當下一瞬,那泣聲在耳邊響起時,賀蘭飄頭皮嗡得麻了。
騰得坐起來抱著被子爬開,悚然回頭,就見床榻靠著的帳壁上,一道側影映在那里,低垂著頭,高高束起的長發凌垂下。
那泣聲極為忍,賀蘭飄睜大眼,正因為那側影令心驚的悉而全繃抖時,就聽那影子帶著泣音開口:“賀蘭,我的兒找到了嗎?”
嗡……
賀蘭飄全汗倒豎,睜大眼想要喊人,卻嚨哽著發不出聲音來。
驚回頭朝榻邊看去,卻見宮人還沉沉睡著,呼吸平穩。
“我的兒找到了嗎?”
那聲音又問。
賀蘭飄腦中一片空白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剖腹取出的兒,賀蘭……你還我的兒來。”
驚恐到了極致,賀蘭飄居然瘋了一樣猛地拿出枕頭下的彎刀,毫無預兆撲過去噗的將彎刀刺進帳壁的影子上。
那影子頓了一瞬,驀然轉兩手兀然趴到帳上,先前還算秀的側影霎時間長發翻飛,狀若厲鬼。
“為什麼?賀蘭……為什麼?”
“賀蘭,你為什麼?”
賀蘭飄一把松開刀柄不斷后退,退到床榻邊緣都沒有察覺,砰得摔落到榻下……
宮人驚醒慌忙大:“娘娘、娘娘您怎麼啦,您沒事吧?”
“我……”
賀蘭飄忽然發現自己能發出聲音了,陡然扭頭,卻看到,那早已不見了厲鬼般的影,只有刺上去的匕首還在那里。
賀蘭飄一把推開宮人不顧寒冷直接沖出帳子踉蹌著繞到另一側,卻見那邊鬼影先前所在之空無一人,不遠,巡邏將士剛剛走過去。
宮人拿著大氅追出來連忙將賀蘭飄裹住,驚得不淺:“娘娘您沒事吧?”
賀蘭飄面有些發青,死死看著方才那鬼影所在之,袖子里的手還在抖著。
隨后,不發一語被宮人攙回帳中。
“你方才醒之前有聽到什麼嗎?”
回到帳中后,賀蘭飄開口。
宮人墜兒是伺候了賀蘭皇后十幾年的忠仆,聞言便是怔怔搖頭:“奴婢沒有聽到什麼。”
賀蘭飄面沉,又看了眼還著匕首的帳子,然后說:“你上來睡,睡里側。”
墜兒也看到了那把匕首,面有些張,但沒敢拒絕,恭敬應了聲是,然后從床尾爬上床榻睡到里側靠著帳子的位置。
好一會兒,賀蘭飄才再度躺下。
閉上眼,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賀蘭皇后后半夜幾乎沒有合眼,直到帳外天大亮了,聽到人聲漸起,這才勉強睡了會兒。
早膳也沒什麼胃口,勉強用了一些后便令人撤了,沒過多久,宮人說蘇二小姐送騎服過來了。
蘇裊如今畫裳圖樣的名聲已經傳開,賀蘭飄原本對這位盛名在外的孔雀小姐有種莫名的不喜,并不愿找,可等看到蘇裊給其余幾位妃嬪畫的騎服后,最終還是找了蘇裊。
是皇后,總不能被低位妃嬪艷。
因為說的晚了,騎服做好的也比較晚,昨日才加急送來,直接送去蘇裊那里查驗,然后一大早蘇裊就給賀蘭皇后送了過來。
“皇后娘娘晨安。”蘇裊笑瞇瞇行禮。
賀蘭皇后看到這張漂亮臉蛋便下意識不喜。
倒不是嫉妒,們畢竟已經不是一代人,嘉恒帝也不是好昏君,皇后犯不著嫉妒一個年歲尚淺的臣。
那是種莫名的不喜,看到就不喜歡那種。
但面子功夫還是要的,賀蘭皇后笑了笑:“平。”
蘇裊站起來,正要開口,忽然便是一連串的噴嚏。
賀蘭飄挑眉看過去,似打趣一般:“本宮聽聞昨日你在九公主那里吃了瓜落,被晾在帳外凍了好久,莫不是了寒?”
蘇裊了鼻子并不在意道:“臣沒事,與九公主也是小打小鬧,姑娘家耍小子今日吵鬧明日和好的沒什麼要……可能是臣不太適應娘娘帳子里的藥香。”
皇后不喜熱鬧,帳子里也沒什麼人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蹙眉:“藥香?”
蘇裊毫無所覺般嗯了聲:“娘娘試試這騎服如何,若是有不合適的,這會兒還來得及改。”
皇后嗯了聲,讓宮人伺候著換上騎服。
“看來沒什麼不合適的,娘娘真。”
皇后漫不經心令墜兒打賞。
蘇裊笑瞇瞇接過那手油的羊脂暖玉鐲子,道謝后轉離開。
皇后看著立著的鏡子里自己一騎服顯出幾分英姿的模樣,忽然想起來數年前與葉流英一同策馬疾馳時的歡聲笑語來。
那時,分明是相似的年紀,相同的裝扮,也是一起遇到還是太子時的嘉恒帝謝晉,可謝晉眼里卻只看向葉流英。
賀蘭飄閉眼輕吸了口氣,冷冷扯了扯角。
這時,有宮人進來更換炭盆,走到炭盆跟前,又是一連好幾個噴嚏。
賀蘭飄忽然就想起方才蘇家那草包說帳中有藥香。
“等等。”
制止了宮人更換炭盆,然后對墜兒說:“把胡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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