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罵罵咧咧地流，只有很好的朋友，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而顧傾城被許落拉到窗臺那邊，兩個人也有悄悄話說。

“傾城，對不起……我這段時間太忙，都不知道你們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聽周伽南說，這個病其實不好治，復發率也高，你——”

顧傾城知道閨是擔心自己，沒等說完就笑了笑打斷：“不管結果如何，現在都先治療了再說。我們沒必要為以后還沒發生的事誠惶誠恐，過好當下就行了。”

“對！”許落反應過來，連忙重重點頭，“現在醫學技發達，你看我媽……腺癌不也控制得好嘛，陸醫生這是早期，治愈的希更大！”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顧傾城依然淺笑。

“可是你們不應該連我跟周伽南都瞞著啊，我好歹也能多陪你說說話，排解下心中苦悶。”許落抱怨，其實是心疼閨。

顧傾城輕拍了拍的手臂外側，反過來安：“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他心態也很好，我們其實都沒把這當回事，所以就沒往外說。何況你這邊，阿姨生病，你也夠辛苦的了。”

他們還沒聊完，病房門又被敲響。

眾人轉頭看去，是陸戰廷夫婦。

看到周伽南在，他們也吃了一驚。

“廷哥，嫂子，你們來了。”周伽南起打招呼。

陸戰廷夫婦放下手里的東西，進來客氣點頭：“伽南，許小姐，你們還是知道了……”

周伽南說：“今天才知道，就趕過來看看。”

“嗯，君堯今天手，我們也過來看看他。家中二老還不知，你們也別跟外面說了。”陸戰廷叮囑道。

“行，我明白的。”

都知道陸家二老年紀大了，去年才白發人送黑發人，痛失親外孫，繼而又要照料瘋瘋癲癲的兒。

現在小兒子患重病，自然是盡量不讓二老知曉，省得越發心了。

幾人互相聊了會兒，主治醫生過來提醒，要準備前往手室了。

大家突然都張起來，下意識看向陸君堯。

本想說的安話，在看到他平靜坦然的臉之后，反倒都開不了口了。

最后是盛時愿跟許落心細些，不約而同地想起什麼來，分別上前拉著自家男人。

“走吧，我們先出去，讓他倆單獨說說話。”

四人轉出門，病房里就剩下陸君堯跟顧傾城兩個。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兩天他們把該說的都說了，也早已擺正心態面對未來。

兩人對視片刻，顧傾城走過去投他懷中，側臉在他口，雙手抱著他的腰。

陸君堯也同樣環抱著。

只是一手著的后腦，帶著萬分眷念與深。

“別擔心，手很快的，如無意外兩個多小時就結束了。”陸君堯低頭，薄著的耳朵，輕輕吻了吻低聲安。

因為他病發現及時，病灶范圍小，也沒有管侵犯和肝外轉移，所以手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時間也較短。

顧傾城知道這些，昨天簽手知同意書時，主治醫生把所有況都跟講清楚了。

點點頭，在他懷里深深吸了口氣，輕聲說：“我知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

兩人靜靜地擁抱了四五分鐘，而后顧傾城抬頭，在他懷里踮起腳來，笑著送上一吻。

“好了，去吧……”

陸君堯尚可，是自己走進手室的。

陸戰廷等人都陪著他，等他進了手室看不見了，大家沉沉嘆了口氣，轉找位置坐下。

雖說手沒有太大風險，可每個人心里都還是高高懸著。

盛時愿跟許落一左一右地陪在顧傾城邊，大家都不說話，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兩個半小時，平時覺得時飛快，可今天卻格外難熬。

每當手室有人進出，顧傾城的心都跟著一抖，等發現跟他們無關，又緩緩放松。

如此被折磨了四五次之后，終于在又一次門打開時，看到了陸君堯的主刀醫生。

顧傾城豁然起上前，把其余幾人都嚇了一跳，也趕跟上。

“武主任，他怎麼樣？手順利嗎？”

年過半百的主刀醫生臉還算輕松，連忙寬道：“放心，手很順利，但因為是全麻狀態，還要等他完全蘇醒后才能送回病房。”

一聽手順利，眾人全都松了口氣。

顧傾城卻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謝謝武主任，辛苦你們了。”連連道謝。

“別客氣，我們都希陸醫生能早日康復，這點辛苦不算什麼。手后的護理非常重要，我們會時刻關注的，你們也盡管放心。”主刀醫生跟陸君堯相，為救同事，自然竭盡全力。

等醫生走后，顧傾城很快平復激的心，回頭對大伙說道：“要麼你們先去吃飯吧，這都快一點了，都還著肚子。我在這里等他出來就行了。”

陸戰廷抬腕看了看時間，確實已過午后，“也行，我們先去吃飯，也給你打包帶一份，等會兒去病房看君堯。”

“好。”

幾人轉離開，顧傾城也坐不住了，索就在手室門口來回踱步，翹首期盼。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時，手室門再次推開，定睛一看，陸君堯終于出來了。

他蘇醒著，但因為剛結束手，虛弱，并不像平常那麼神。

“陸君堯！”顧傾城依然喜歡連名帶姓地他，覺得這種稱呼帶有他們彼此才懂的獨屬浪漫。

病床上男人顯然聽見了，眼眸微微撐起，還沒開口回應便已出微微笑意，一只手虛虛抬了抬。

顧傾城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出來了，醫生說手很順利，放心吧。”

再次喜極而泣，握著丈夫的手，跟他宣告這個好消息。

陸君堯沒有說話，只是盡力握了握傾城的手。

醫護人員解釋：“陸醫生是全麻，雖然清醒了，但暫時還有些四肢無力，會慢慢恢復的。”

顧傾城點點頭，“好，我跟你們一起送他回病房。”

回握著丈夫的手，腳下跟著醫護的步伐，但眼眸始終鎖定在丈夫臉上。

這是他們相識相以來，第一次看到高大拔如山巒般的男人，出這樣羸弱憔悴的一面。

他暫時倒下的模樣讓人無比心疼擔憂。

但顧傾城又相信，他一定會很快再次站起，很快又恢復那堅韌、頑強、無所不能的模樣。

回到病房，醫護安頓好一切后，跟顧傾城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先離開了。

看護已經到位，是一位經驗特別富的中年阿姨。

知道病人家屬肯定擔心勞累，阿姨溫和地讓顧傾城先去沙發上坐著歇息會兒，會看著病人的。

但顧傾城哪里舍得。

“不用了阿姨，我就在這兒陪著他。”

回應阿姨時，眼眸依然盯著陸君堯。

許是虛弱，又或者麻醉還未完全消散，陸君堯這會兒陷昏睡中，眼眸閉，呼吸清淺。

顧傾城靜靜地坐在病床邊，握著他的手輕輕挲。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敲響，轉過頭去，見是陸戰廷等人回來。

見陸君堯睡著，大家輕手輕腳地進來。

“傾城，你快吃飯吧，我們陪著他。”盛時愿拎起手里打包帶回來的午餐，低聲代。

“嗯，謝謝嫂子。”

顧傾城確實了，這幾天都沒什麼胃口，睡眠也不踏實，現在陸君堯手做完，很功，也終于放下心來。

去到沙發那邊打開餐盒，默默吃飯，時不時還要看一眼病床方向。

陸戰廷跟周伽南在病床邊看了會兒，兩人都是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陸君堯這麼羸弱不堪一擊的模樣，雖都一言不發，但心多還是沉甸甸得難。

“傾城，醫生有說他要多久才能蘇醒嗎？”看完弟弟，陸戰廷回頭詢問顧傾城。

“可能要到傍晚。”顧傾城很快吃飽飯，放下餐起，“大哥，大嫂，還有周跟，你們去忙吧，不用都在這里守著，等他醒來我跟你們說一聲，你們明天再來看他。”

知道大家都很忙，已經在醫院耽誤大半天了。

現在手順利，在這邊陪著，還有專業的護工在，確實不需要他們繼續留守。

陸戰廷點點頭：“行，他需要靜養，我們都在這兒守著也打擾他，那就辛苦你了，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好。”

大家轉離去，許落握著閨的手無聲寬，而后拜拜。

等病房重新安靜下來，顧傾城又回到病床邊坐著，繼續握住陸君堯的手。

填飽肚子后有些犯困，打了個呵欠，也不愿離開，索就趴在病床邊，著陸君堯的手臂，閉眼睡去。

……

太西斜，病房里的線逐漸變得暈黃、黯淡。

陸君堯輕輕睜開眼，混沌空白的思緒仿佛靈魂曾離開過軀，縹緲而虛無。

為醫生，他知道這是全麻后的正常生理反應。

等視線徹底清明，他第一眼看到了病床邊趴著的影。

毫不意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心的妻子。

就趴在自己手邊，哪怕睡著了，也握著自己的手。

陸君堯知道這幾天寢食難安，現在得知他手順利才能安然睡一覺，于是他沒有作，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睡著的恬靜而可，漂亮的臉蛋被變形，也微微嘟起。

陸君堯瞧著忍不住勾微笑，很想出手來的臉，但又怕那樣會驚擾。

回想兩人相識來的一幕幕，他也覺得很奇妙。

這些年，國國外他所接到的圈層，不乏各個領域優秀的，都是年輕、漂亮、知、優秀，可從沒有哪個人能像這樣，全方位地吸引自己的注意。

哪怕當初他對盛時愿的短暫沉迷，也沒到這般魂牽夢繞的地步。

他也不懂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大概只有說不出原因的吸引，才算是真正的吧。

就這麼不知靜默了多久，病房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陸君堯抬眸看去，是護工阿姨進來。

那阿姨看到陸君堯醒了，臉一驚，下意識開口：“陸先——”

“噓！”陸君堯趕示意噤聲，可還是晚了。

顧傾城被這靜一下驚醒，眼眸瞬時睜開。

對上陸君堯收的視線，同樣喜出外，直起腰就道：“你醒了！醒來多久了？怎麼不我？我有點困，想著瞇一會兒，結果睡忘了！”

顧傾城高興地說著，立刻起，回頭見看護阿姨在門口，吩咐道：“阿姨，快去醫生過來看看。”

“好的，太太。”阿姨笑著，轉又出去。

顧傾城回過頭來，笑意盈盈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陸君堯抬手，又勾住的手指握著，溫地問：“睡好了嗎？要是困的話，去旁邊床上睡，這樣趴著難。”

VIP病房都是有兩張床的，方便家屬陪護時休息過夜。

顧傾城在椅子上坐下，雙手都攥著他的手，“不用了，我睡了兩個多小時，再睡晚上要失眠了。”

“嗯。”

“你覺怎麼樣？刀口疼不疼？醫生說等麻藥退去，肯定會有些疼痛的。”顧傾城眼眸潤潤地帶著笑，有很多話要問他。

“有點疼，但能承。”他就是醫生，當然懂做完外科手后的相關反應。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更多，病房門被推開，四五個白大褂魚涌而。

“君堯，你醒來快，覺怎麼樣？”

“來，我先檢查看看。”

醫護靠近，顧傾城便撇開丈夫的手，趕退后一些，以免礙事。

可即便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也一眨不眨地盯著病床上的男人，好像他長了翅膀會飛似的，不看就會消失不見。

主治醫生帶著手下給陸君堯做了一通詳細的檢查。

有些指標不在正常范圍，但也算可控，畢竟是這麼重要的外科手，多會有反應。

陸君堯跟主治醫生商談著后續的治療方案，都是些專業語，顧傾城聽不懂。

想著還有人擔心著丈夫的況，索走開幾步，去臺那邊打電話。

“喂，嫂子，他醒過來了，況還算穩定，你們不用擔心了。嗯……我知道，放心吧，沒事的，有需要會聯系你們，嗯……好，拜拜。”

“，人已經醒過來了，好的，你跟周說一聲，以免他擔心。嗯……沒關系，你們有空再過來，好，那拜拜。”

顧傾城打完兩通電話，陸君堯那邊也跟主治醫生聊完了。

一回頭，視線又落進那雙深溫的眼眸。

陸君堯朝手，不用開口，便懂什麼意思，繼而甜甜一笑，又回到病床邊握著他的手坐下。

“你剛給他們打電話通知？”

“是啊……上午你進手室后，大哥大嫂，還有周跟，一直等到你手結束，后來他們出去吃了飯，又給我送飯上來。那時候你還在昏睡，我就讓他們先去忙了。現在你醒了，我肯定要回個電話。”

顧傾城溫溫地跟他說話。

一場重病，讓他們兩個的脾氣秉都發生了變化。

變得格外耐心溫和，格外珍惜對方。

陸君堯點點頭，恍惚道：“所以不公開這事也是對的，否則一堆人跑來關心問候，也是力，你還要一個個應付。”

以陸家的份地位，如果他生病的事傳出去，怕是每天都會有探病的人過來叨擾。

“嗯，確實。”顧傾城握著他的手在自己臉上，幽幽長嘆一口氣，“希你能快點好起來……”

“放心吧，剛才我跟武主任詳細聊過了，手很順利，病變組織切除的很干凈，現在等病理化驗結果，如果化驗結果不算兇險，以后復發的可能也會低一些。”

顧傾城皺眉，“那萬一……化驗結果是很兇險的類型？”

“如果真這麼倒霉，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陸君堯微微笑著回應，仿佛已將生死看淡。

顧傾城一聽這話心里便不了，馬上說：“不會的，既然手這麼順利，那后面肯定會全都順利。”

“嗯，但愿是。”

陸君堯的傷口還是疼痛，說了這麼多話，力又有些支。

顧傾城看出來，立刻催促：“你別說話了，趕睡覺吧，好好休息才能恢復得快。”

“行，天都黑了，你去吃飯吧。”

“你呢？我記得醫生說你醒來后，可以吃些流食。”

“嗯……”

“那我點餐讓人送來。”顧傾城起，拿出手機，輕聲說，“我出去打電話，不影響你睡覺。”

“好。”

顧傾城轉出去了。

等病房門關上，陸君堯看似平和淡然的臉龐，才出痛苦。

傷口疼痛明顯，但這也是正常反應。

他不想讓傾城知道，徒生擔憂，一直忍著。

手后的第一個夜晚，注定不好過。

陸君堯半夜開始低燒，是看護阿姨最先發現的，立刻去了值班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