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歡大廈下面已經圍上了麻麻的人,各家記者調試著焦距,還有人拿著遠鏡往上看。
人群中沖出一個急促的影,趙今漫順著這些人的視角看上去。
心里更加焦急,兩手用力往前: “不好意思,讓一下,讓一下。”
正往前走,胳膊被人從后面一把拉住。
后是梁詩龍的聲音: “要不,你還是別上去了。”
趙今漫微微蹙眉,抬頭看向眾歡大廈最上面那個搖搖墜的影。
在畫展接到了梁詩龍的電話,說悅悅的母親正在眾歡大廈的頂樓開直播。
現在正站在頂樓邊緣的位置,一邊直播一邊哭訴。
說霖報記者扭曲事實,私下跟眾歡勾結發出不實報道,要眾歡賠償一百萬,另外要讓霖報記者趙今漫跟公開道歉。
趙今漫問: “報警了麼?”
“警察已經到了,你還是別上去了,萬一緒激真跳了……”
梁詩龍怕事越鬧越大,萬一鬧出人命來,事質可就不一樣了。
大不了這篇報道就撤掉,再道個歉。
梁詩龍看著上邊模糊不清的影,嘆了口氣開口: “等下來我去道歉,至于跟眾歡那邊就讓眾歡自己去理。”
不管上邊的人會不會跳,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都不能讓這場悲劇發生。
趙今漫聽著直播里悅悅母親的聲音,心有些復雜。
嗓音沉重: “可是,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
因為這件事的真相,并不是悅悅母親口中說得那樣。
昨天趙今漫經過走訪和收集資料了解到,悅悅的弟弟前不久剛剛訂婚,弟弟是今年的大四生,臨近畢業找了幾個實習也都不盡人意。
悅悅的家庭并不算富裕,爸爸媽媽一直在霖城鄉下住,弟弟上學的費用基本都是悅悅給的。
趙今漫看過悅悅跟母親的聊天記錄,悅悅不僅每個月都會給父母轉賬,就連弟弟的生活費也是給。
昨天特意去了悅悅弟弟的學校,有個格外收獲,悅悅弟弟快要結婚了。
他回答問題時,言語間并沒有對悅悅跳樓這件事到傷,反而總是在強調悅悅是被眾歡榨,扛不住力所以跳樓,并且直言要眾歡賠給悅悅工亡補助和恤金。
這時,趙今漫才真正明白了悅悅跳樓的主要原因。
眾歡只是輕生意念下的推手。
而真正將推下黑暗深淵的是的父母,的弟弟,是就算24小時連軸轉,干到死也填補不上的無底家庭。
父母重男輕,盡管知道悅悅才在公司轉正沒多久,盡管知道每個月工資是多,他們還是不管不顧的著拿錢給弟弟結婚。
所以拼命加班,跟林逸提加薪的事。
但是遭到林逸拒絕,還有公司的勸退……
生命力頑強的小草,就算沒有溫暖,沒有它也能努力向上,但卻扛不住踩在它上的每一腳。
“我可以跟道歉,那誰來跟悅悅道歉?”
梁詩龍同樣沉默,他怎麼會不知道趙今漫心里是怎麼想的呢。
為生者言,為死者權。
這是踏進這個行業的初衷啊。
梁詩龍看著趙今漫,他年輕時又何嘗不是這般意氣風發,不留余力。
眼神帶著堅定: “去吧,注意安全,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在。”
梁詩龍,朱朱還有柯文眼底帶了幾分擔憂,但誰又想把現實在地底永不見日呢。
……
天臺上的寒風,冷冽的刀子一下下的刮在臉上。
頭發被風吹的雜無章在臉上,眼鏡上擋住視線。趙今漫邊往前走邊胡挽著頭發,直到出現在悅悅母親的視線里。
悅悅母親一眼就認出了,一個長得漂亮的記者,沒想到竟能做出這樣的事。
天臺上除了悅悅母親,還有林逸,他不遠坐著,任由狂風吹打。
悅悅母親指著趙今漫,聲音尖銳: “是你!你個黑心的記者!”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指著不遠的林逸: “你們倆是一伙的,欺負我們老百姓,你們要遭報應啊。”
趙今漫往前走了幾步,悅悅母親見過來,立馬作勢一只要橫出去。
威脅: “你別過來,再往前一下我可要跳了!”
悅悅母親整個人正在邊緣左右試探,整整二十多層高,即使下面已經布滿救援,但此刻的行為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趙今漫立刻后退一步,風吹進嗓子眼,發不出特別大的聲音。
只能嘶聲大喊: “我不過去,不過去。”
“您有什麼話,下來慢慢說,那太危險了。”
趙今漫站在原地不敢往前,生怕刺激到,只能抬起手明示快下來。
悅悅母親突然將手機對準,直播畫面里,只出半截胳膊指著站在不遠的趙今漫。
“發了誣陷我的報道,你說,你到底收了這個黑心公司多錢!”悅悅母親委屈的捶頓足,哭喊著: “我的兒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就這麼被你們給死了!”
趙今漫今天上午發了關于悅悅跳樓的報道,報道中提到了悅悅跳樓的主觀原因,是因為家庭的負擔太重,同時遭到了公司的施。
一系列難以背負力,所以才選擇輕生的。
可報道發出,原本一直支持悅悅母親的網友,因為報道開始倒戈。
悅悅母親原本維持的害者家屬人設漸漸偏頗,有部分網友開始聲討重男輕,死了自己的親生兒。
眼見事件發展偏離了原本設定好的軌道,急了,直接鬧到眾歡來。
趙今漫盡量安對方的緒,不聲的往前挪了兩步,“您如果覺得報道不實,我可以道歉或是撤回。”
看著悅悅母親淚眼婆娑的樣子,其實也難分辨出,的眼淚是不是為悅悅流的。
“我只是想弄清楚悅悅輕生的真相,您作為悅悅的親生母親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一個花一樣年紀的孩,竟要用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