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臣已經不記得了。”溫明棠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莫名的強。

“是嗎？”耶律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突然低聲音，“如此看來，倒是小王的一廂愿了。”

“大王子。”蕭止淵突然話，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聽聞北境今年雪災嚴重，不知牛羊損失幾何？”

耶律齊眼中閃過一不悅，卻不得不接話：“多謝太子關心，那些損失不過是九牛一罷了。”

他敷衍地應付了蕭止淵，轉頭又看向溫明棠。

“孤還聽說，北境可汗近來欠安？”蕭止淵繼續道，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大王子在這種時候親自出使，倒是讓孤覺得有些意外。”

耶律齊臉微變，隨即笑道：“父汗只是小恙，勞太子掛念。”他說完后便同溫明棠道，“溫小姐可知道北境的雪狼？它們的眼睛在月下會變藍，就像……”

話音未落，蕭止淵已經吩咐旁邊的侍來伺候耶律齊用膳，“嘗嘗這道清蒸鰣魚，是云坊進貢的珍品。＂

一頓飯下來，每當耶律齊想與溫明棠搭話，蕭止淵總能適時地將話題引開。

酒過三巡，耶律齊終于按捺不住，琥珀的眸子閃過一厲。

“太子殿下。”他放下酒杯，聲音帶著幾分醉意，“您對溫小姐這般維護，莫非是對溫小姐有心思？”

“是又如何？”蕭止淵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這直白的承認讓溫明棠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蕭止淵。

他側臉在燭下棱角分明，長睫投下的影掩不住眼中的冷靜。

耶律齊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巧了！小王此次來大周，正打算向皇帝陛下求個姻緣。”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溫明棠，“如今看來，溫小姐就很合適。”

溫明棠本沒想到耶律齊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不管是真是假，都令人覺到不適。

“大王子說笑了。臣暫無婚嫁之念，況且父母也不會讓臣遠嫁，只能辜負您的厚了……”

“父母之命算什麼？”耶律齊不以為然地擺手，沒把溫明棠的借口當一回事，“只要皇帝陛下一道圣旨，就算是什麼苦寒之地，不也是說嫁就嫁了？”

“大王子醉了。”蕭止淵突然起，周散發著凜冽寒意，“溫小姐乃我大周貴，不是可以隨意玩笑的對象。”

耶律齊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高相仿，目在空中鋒：“太子殿下這是何意？小王真心求娶，怎麼就了玩笑？”

“夠了。”皇帝與他們的席面離得近，自然聽得清楚他們都說了什麼，眼下終于出聲打斷，“大王子遠道而來，想必累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耶律齊眼中一閃而過的霾，但他很快恢復笑容：“皇帝陛下說得是。小王確實有些醉了。”他行了一禮，“不過求娶之事，還陛下考慮。”

這場宴席不歡而散。

溫明棠請旨離開，卻在殿外回廊被蕭止淵攔住。

“殿下……”剛開口，就被他拉到了一蔽的角落。

月下，蕭止淵的眉眼格外深邃。

他抬手，似乎想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住：“孤今日是不是嚇到你了？”

溫明棠知道他在說什麼，好一會之后只是問，“殿下為何要跟耶律齊那樣說……”

“因為那是事實。”蕭止淵聲音低沉，但沒有過多的談論這件事，轉而道，“耶律齊來者不善，你明日真的還要去慶功宴嗎？”

夜如墨，宮燈在風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會去。”溫明棠攏了攏領。

父親說要在宴上帶見一個人，必須知道那人是誰。

蕭止淵眉頭微蹙，月在他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影。

沉默片刻，他終是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府。”

“殿下不必如此。”溫明棠下意識推拒，“宴會那邊……”

“耶律齊都走了，宴會自然散了。”蕭止淵打斷，聲音低沉，“至于父皇那邊，”他角微揚，“今夜我說了那些話，眼下送你回府，他反而不會多說什麼。”

溫明棠抿了抿，垂頭遮住臉上的紅暈，不再推辭。

……

馬車緩緩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格外清晰。

蕭止淵騎著駿馬護在車旁，月為他鍍上一層銀邊，宛若神祇。

“耶律齊在北境是出了名的狠辣。”他突然開口，聲音過車簾傳溫明棠耳中，“他十五歲就親手剜了親弟弟的眼睛，只因那孩子比他更得父汗寵。”

這樣的傳聞溫明棠還是第一次聽說：“殿下認為，他今日所言可是認真的了？”

“絕非一時興起。”蕭止淵聲音凝重，耶律齊看溫明棠的眼神，就像狼盯著獵。

車的溫明棠不自覺地繃直了背脊。

耶律齊今日的種種舉，顯然別有深意。那個上面和脖頸上一模一樣的圖紋的平安鈴，還有他提及的“十二年前”，當真只是在皇宮的時候見到那麼簡單？

“平安鈴殿下要如何置？”輕聲問。

“我已命李大夫查驗。”蕭止淵勒馬靠近車窗，低聲音，“鈴刻著的是北境一支部落的圖騰，絕非普通飾。”

溫明棠不了手。

那脖頸上的印記豈不也是所謂的圖騰。

“殿下打算如何理？”

“暫時按兵不。”蕭止淵沉道，“耶律齊敢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贈鈴，必有所恃。貿然毀去，恐生變故。”

馬車轉過一個彎，月過車簾隙灑進來。

溫明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為何，指尖竟有些發燙。

“殿下，”猶豫片刻，“若耶律齊真向皇上求旨……”

“不會有這一道圣旨，”蕭止淵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孤不會允許。”

難得聽他說出這樣霸道的話，溫明棠心頭微。

悄悄掀起車簾一角，正對上蕭止淵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