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貴妃沒有再追問溫明棠和王雨的事：“走吧，陛下和北境使團都等著呢。”

溫明棠跟在嫻貴妃后，余瞥見王雨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

轉過回廊，東暖閣已近在眼前。

過雕花窗欞，能看到里面人影綽綽。

就在此時，王雨突然加快腳步，借著攙扶溫明棠的作，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袖中。

“溫小姐，你今日要小心。”王雨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貴妃娘娘的香囊里有東西……”

溫明棠還未來得及反應，暖閣的門已經打開。

一陣喧鬧聲撲面而來，伴隨著濃郁的熏香氣息。

下意識了袖中之，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

東暖閣燈火輝煌，金楠木的案幾上擺滿了珍饈饌，琉璃盞中盛著琥珀的瓊漿玉，映著燭流轉。

殿中竹聲聲，舞姬廣袖翻飛，如云如霧，一派奢靡繁華之景。

溫明棠隨著嫻貴妃踏殿中，目不聲地掃過全場，視線最終落在上首的蕭止淵上。

這種場合，像皇室要穿著的服飾都是務府定下來的。

和方才在西廂閣那藍的錦袍不同，眼下蕭止淵一襲明玄的錦袍，金線繡制的蟠龍紋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舉手投足間也盡是矜貴之氣，此刻正微微垂眸聽著旁員的恭維，神淡漠疏離，仿佛與這喧囂的慶功宴格格不。

“棠棠，這邊。”晉王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溫明棠收回目，走向父親旁的席位。

晉王今日著深紫親王常服，雖已年近五旬，卻仍氣度不凡，頗有當年驍勇善戰的風姿。

關于溫明棠落水的事晉王已經知道了，他下心中的對耶律齊的怒意，聲音也跟著低了不：“今日不管發生什麼，都必須跟為父。”

溫明棠輕輕點頭，又忍不住問道：“父親說要帶兒見一個人，究竟是誰？”

晉王眉頭微蹙：“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在他們的對面，耶律齊正大馬金刀地坐著。

他這會一北境貴族裝束，腰間配著彎刀，目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在場的周朝員，角噙著一若有若無的冷笑。

在溫明棠看過來的時候，他舉杯示意，眼神放肆地在上流連。

殿中樂聲漸止，太監高聲宣布慶功宴開始。

一眾員紛紛起，向蕭止淵敬酒祝賀。

“恭賀太子殿下平定京城蠱禍之案！”

“殿下聰慧過人，有勇有謀，實乃我朝之福！”

溢之詞不絕于耳。

蕭止淵神淡淡，只是禮節地舉杯示意，并未多言。

到北境使團時，耶律齊懶洋洋地站起：“恭喜太子殿下，早就聽聞太子殿下武功了得，小王心中好奇許多了，”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畢竟我北境男兒最是敬佩真正的勇士，不知殿下可敢與我北境勇士切磋一番？讓小王今日見識見識？”

殿中氣氛驟然一凝。一位文拍案而起：“今日乃殿下慶功宴，王子如此出言不猻所謂何意？我大周的太子殿下，緣何要與你們切磋？”

另一位員也冷聲道：“聽聞王子今日當街斬殺我大周流民，如今又在宴席上口出狂言，莫非北境已不將我大周放在眼里？”

耶律齊聽到這些指責，非但不惱，反而笑起來。

他隨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輕蔑地掃過那些文：“大周的員，都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人的嗎？看著和無理取鬧的流氓也沒什麼區別。”

“你！”說話的兩個員指著耶律齊，漲紅了一張臉。

耶律齊本不在意他們的態度，直接站起，高大的形在燭下投下一片影，聲音能讓整個東暖閣都聽得清清楚楚：“今日那些賤民，小王給了一個餅，他們卻貪得無厭，為了搶更多的餅，竟敢沖撞本王的馬車！甚至還差點嚇到了溫小姐。”

他冷笑一聲，周遭的殺氣很重，“若非看在溫小姐的份上，小王殺的就不止一個人了。”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所有人的目齊刷刷地轉向溫明棠，連皇帝也微微皺眉，沉聲問道：“溫家丫頭，可有此事？你今日是乘著耶律齊的馬車來的？”

溫明棠心中一凜，知道耶律齊這是故意要把矛盾丟到自己的上，忍不住地皺眉。

若承認，便等于默許了耶律齊當街殺人的行徑；若否認……可耶律齊說的沖撞的確是事實。

指尖輕輕挲著袖中的匕首，面上卻不聲地起，向皇帝行了一禮：“回皇上，臣今日確實乘坐了耶律王子的馬車。”

頓了頓，聲音溫婉卻清晰：“不過當時臣在車，并未看清車外形。只知馬車突然顛簸，隨后便聽聞喧嘩聲。至于發生了什麼，臣并不知曉。”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開口，突然一名史臺的員站了出來，厲聲道：“耶律王子京以來，三番五次對溫小姐獻殷勤，今日更是邀其同乘馬車，究竟意何為？莫不是要同我們大周聯姻？若真的是這樣，應當在進京之前上書才對！”

殿氣氛驟然繃。

耶律齊眼中閃過一玩味，他看向溫明棠，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對溫小姐……”

“今日這場宴會倒是有些喧賓奪主了。”

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循聲去，只見蕭止淵緩緩起，玄錦袍上的蟠龍紋在燭下顯得愈發冷淡迫。

他神淡漠，目卻如寒冰般掃過耶律齊：“大王子若真的想要談談別的，不如先說邊境互市之事。”

耶律齊瞇起眼睛，與蕭止淵隔空對視，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最終，耶律齊嗤笑一聲，重新坐了回去：“小王剛剛吃醉了酒，難免話也多了起來。”他懶洋洋地往后一靠，“不過方才有人問我對溫小姐是什麼心思，小王也需要坦誠，那便是一見如故，一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