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盯著地上的跡忽而大笑，笑聲里混著重的息：“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虛傳。”他抬眸的時候眼底依舊燃著野火般的戰意。

直到這會，上座的皇帝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耶律王子既已傷，便先去太醫院理吧。”

玉扳指在龍椅扶手上輕叩三下，立刻有侍躬為耶律齊引路。

待北境使團離席，蕭止淵的視線再次掠過那個空置的席位，指尖無意識挲劍柄上纏繞的金。

“殿下。”禮部侍郎舉著酒樽，“北境蠻子今日可算見識我大周的風采了。”

蕭止淵略一頷首，角維持著恰到好的弧度，執起琉璃盞淺抿一口。

琥珀在杯中晃，映出他眼底漸濃的翳。

他原本是打算找個空檔離開，畢竟眼下耶律齊和溫明棠都已經不在席上，他擔心耶律齊也會對溫明棠做些什麼。

只是這會這些個大臣敬酒不斷，煩不勝煩。

“淵兒。”

皇帝突然開口了他。

蕭止淵回過神來，“兒臣在。”

“派人去將尚方寶劍取來。”皇帝的指尖在桌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今日朕高興，也讓諸位卿來看一看這把曾經陪著大周風雨飄零的寶劍。”

殿霎時一靜。

蕭止淵抬眸迎上皇帝的目，忽然明了，這是在給他離席的由頭，他順勢道：“此劍供奉在兒臣私庫，需親自去取。”

“準了。”皇帝擺擺手，眼眸中有幾分意味不明的緒，“快去快回。”

出殿門的剎那，蕭止淵指尖在劍鞘上輕叩三下，暗立即有黑影無聲跟上。

……

溫明棠跟著晉王停在了一間偏僻的宮室前。

斑駁的朱漆宮門上掛著把銅鎖，鎖上爬滿暗綠的銅銹，在月下泛著幽幽冷。

“父親，這門……”

剛想提醒門已上鎖，卻見晉王從懷中取出一把古舊的黃銅鑰匙，鑰匙的齒痕磨損得厲害。

鑰匙鎖孔的瞬間，溫明棠確信自己清清楚楚看到晉王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咔嗒”一聲，塵封多年的鎖簧彈開的聲響在寂靜的宮道上格外刺耳。

眼下發生的所有的事都預示著接下來的不簡單。

溫明棠清楚晉王不可能能害自己，可是當令人不得不警惕的危險來臨的時候，還是多有些慌。

“父親為何對這里如此悉？”

話音剛落，晉王已經推開了宮門。

年久失修的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一混雜著霉味與塵土的冷氣息撲面而來。

晉王沒有立即回答，他取出火折子輕輕一晃，跳的火將他半邊臉映得忽明忽暗。

“我第一次來這里是十六年前。”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時你還沒出生。”

溫明棠突然想起王府書房下那條的道，頭有些發：“這些和府里的道有關系嗎？”

火折子的暈里，晉王的背影明顯僵了一瞬，他沒有回答，只是舉著火折子往室走。

溫明棠抿了抿，沒有猶豫地抬腳跟了進去。

火所及之，蛛網如紗幔般層層垂掛，繡鞋踩在地磚上，揚起細的灰塵，墻角蜷著幾只干癟的蟲尸，約能辨認出是蜈蚣和蝎子。

四面墻壁上，麻麻的朱砂符文從墻角一直蔓延到穹頂，有些已經褪暗褐，像是干涸的跡。

溫明棠湊近細看，發現這些符文并非隨意書寫，而是以某種規律排列同心圓，圓心正對著房間中央。

“這些都是……”手想墻上的符號，卻被晉王一把拉住手腕。

“小心，別。”晉王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正經，“這些是用鴆寫的。”

溫明棠電般回手，突然注意到地面磚里滲著可疑的暗痕跡。

住心中愈發不適的緒，溫明棠環顧四周：“父親要帶我見的人到底是誰？”

火照耀下，這間不大的宮室里除了他們父，本空無一人。

晉王已經走向房間中央那張積滿灰塵的梨木桌，桌缺了一角，歪斜地陷在地磚的凹坑里。

他單手扣住桌沿，手臂繃，隨著一聲沉悶的聲，沉重的木桌竟被生生推開三尺。

地面出一個黑黝黝的口，口邊緣的石磚也是鋸齒狀，像極了某種猛的獠牙。

一比室更加冷的氣流從中涌出，吹得火折子明滅不定。

直到這個時候溫明棠這才發現，那些墻上的符文本不是隨意書寫，所有朱砂筆畫的走向，都詭異地指向這個突然出現的道口。

“棠棠，跟我。”晉王的聲音在道口形空的回響。他解下腰間玉佩遞給兒，“拿好這個，無論聽到什麼靜都不要回頭。”

溫明棠接過玉佩的瞬間，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

這玉通漆黑，表面卻泛著詭異的紅，宛如被凝固的。

踏道的瞬間，溫明棠一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攀爬上來，道四壁滲著水珠，在火折子微弱的線下泛著詭異的青灰，每走一步，口的窒息就加重一分，仿佛被扼住了嚨。

“父親……”

艱難地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樣子。

頸后的印記火燒般的灼痛順著經脈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浸了里，黏膩地在背上。

晉王的背影在火中顯得格外模糊。

他始終沒有回頭，溫明棠注意到晉王的手也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吃力，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道似乎本走不到盡頭。

溫明棠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

就在快要支撐不住時，晉王突然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方青銅印章。印章底部刻著繁復的紋樣，在火下泛著幽綠的澤。

“咔——”

隨著機關轉的聲響，面前的石壁緩緩移開。

一帶著腐朽氣息的風從門涌出，溫明棠下意識后退半步，但想起晉王說過的話，腳步還是生生的釘在了原地。